3 相见欢
而在前往公主府的另一辆马车上,淑荷浅浅道:“多谢洛公子相邀。”
那人眉如墨画、眸似星辰、鼻挺唇红,白衣云履,不笑时如温润美玉,而他听此,一笑便似春日阳光:“是洛枫谢姑娘赏脸。”
“公子折煞淑荷了。”
洛枫见她依旧淡淡神色,对坊间传闻不由信了几分,自家弟弟那般莽撞,这下恐不得美人心了。于是便试探道:“这下平儿恐怕要埋怨我抢了他的红颜知己了。”
淑荷一怔,随后道:“他并没邀我!”
“那肯定是平儿知道淑荷姑娘邀约甚多,怕自己开口也不得美人垂爱吧。”洛枫见她如此直率,不由替自己弟弟辩解。
“公子这样说,淑荷倒是担得起‘赏脸’二字了。”
美人急智,说话也甚是犀利,洛枫不由讪讪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还望美人勿怪。”
淑荷见他这样百般试探,心下有些不耐,不仅有些恼起洛平来,可又看对面的人一番诚意,也不能拂袖而去,于是闷闷不语。此后便两厢无话。
公主府内,一美人儿于凉亭独坐,帘外海棠正盛,旁边池塘绿柳摇曳,亭下帷幕随风飘舞。一男子摇扇而来,青衫微摆,远远便听他笑道:“公主不愧是咱大黎的第一美人,单单看这背影,都不知要痴醉多少天下男儿心了。”
女子回首,明眸皓齿,肤若凝脂,淡淡一笑令周围春色黯然,丹唇轻启便是枝上黄鹂:“洛二公子谬赞了。”
“怎会?怎会?公主这一笑便是满园春色了”洛平笑的一脸愉悦。
“那比才冠天下的淑荷姑娘如何?”昌平笑着问。
“公主是艳压群芳,淑荷是才冠天下,各有各的妙处。”洛平摇头晃脑答的一脸真诚。
“向来只听洛二公子倾慕淑荷姑娘倾慕的紧,这样看来是真的了。”昌平掩面而笑。
洛平摸摸头,笑着说:“哪有哪有?”
“不打趣你了。”昌平笑着道,“不过你今日来的倒早,不似往常姗姗来迟呢。”
“在下想公主想的很,忍不住就早来了啊。”洛平笑的一脸狡猾。
“算了,算了。知道你待不住,自己去玩吧。”话音刚落,那家伙便一溜烟不见人影,半晌才飘过来一句:“谢公主。”
昌平无奈摇头。
苏紫随兄长入了公主府,便随着小厮到后花园,一路上见杨柳依依,桃红杏白,煞是好看。园内清池半亩,岸有垂杨掠水。一八角亭独立池上,亭下有石桌石凳和人工挖成的流道,恰作流觞赋诗之用,亭外三条石板铺成的小路通向岸边。此时亭内已有数人,青衫蓝衫的士人,白衣彩衣的女子。
苏紫随苏墨走进去,几位士人起身拱手道:“苏公子好。”有位姑娘更是笑的更是愉悦:“苏公子好”,苏紫听的一身鸡皮疙瘩。抬眼看去,另几位女子只是朝这边淡淡一笑,便好意的回之一笑。
苏墨一一还礼,随之众人皆坐下。苏紫好奇的打量众人,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有视线停留,便随之望去,便见一白衣美人儿正好奇看自己。只见那美人云鬓凤钗,白衣入莲,清秀脸庞,若不是此时正盯着自己,换一副静逸深情,恐怕自己都要怀疑是莲花内有仙子了。
淑荷见苏家小姐看向自己,目光里满是赞赏,心下这才信了她失忆的事情。而苏紫见她对自己一笑,不由得心下顿生好感,便想上前打声招呼,可自家哥哥在旁边,不由忍下冲动,对她也友好一笑。
忽然那说话嗲声嗲气的女子起身向那白衣女子走去,随后坐下开口:“人人都道洛二爷倾慕淑荷姑娘,想必今天是二爷带姑娘来的吧。”
此话一说,旁边的几位姑娘都转过头看一位鹅黄衣衫的姑娘,苏紫不明所以,但觉得众人口中的二爷与那白衣和黄衣的姑娘都有干系,心下对那尚未谋面的洛二爷不禁有些鄙视,又对两位姑娘有些同情。
“淑荷是随洛枫公子前来的,而且听说二爷带的恰是绿萝姑娘吧。”淑荷淡淡回道。
那黄衫女子的目光转去那问话的人身上,不由开口笑道:“洛平自是风流人物,处处拈花惹草,我们陈家和洛家都是知道的。只是他向来不是个长情人儿,朝三暮四或是朝秦暮楚都这般随意,不过他沾染的女子就是娶回家也只能是个妾!”
苏紫见那淑荷面对挑衅不以为意,淡然处之见其风骨,不由新生好感。那陈家小姐虽是大气端庄,贤惠护夫,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而最最可笑的是那绿萝,明明要嘲笑淑荷没被倾慕者邀约,却偏偏不顾及人家未婚妻在此,结果想嘲笑别人却被当了笑料。以后便真是入了人家门,当了妾,恐怕也不得善终吧。
淑荷听此,依旧只是淡淡神情。绿萝倒是羞红了脸也不再说话,一时场面冷了下来。
半晌,有一男子忽道:“张兄向来最爱热闹,今日怎么来的这般迟?”
旁边有人小声道:“听人说昨晚张兄大闹玉楼春,被张尚书禁了足。今日这诗会恐是来不了了。”
有女子笑道:“这张宝也真是胡闹,玩玩便罢了,还去砸人家场子。”
先前那人又说道:“可不是嘛?四大花楼虽然只是烟花名楼,可背后主人都不知是谁呢?”说罢瞟了一眼苏墨。
苏紫见众人眼光,不由有些恼怒,但自家兄长毫不为意,也只能把神色收了一些。
淑荷见众人噪杂,不由按了按太阳穴。然后起身向外走去,苏紫也随即找借口像自家哥哥告了个假。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步上岸去。
苏紫想急急追上她,但想起自家哥哥和众人都在身后看着,而且自己又是苏家小姐的身份,不由努力端了姿态,步步端庄着。
淑荷在园里随处觅了个长凳坐下,背后是一片花海恰把自己遮住。但渐渐听到有脚步声走来,回头便见一身粉衣的如何站在花后,怯生生道:“姐姐。”
淑荷不由有些好笑,我与你什么时候有了这姐妹情分,但见她神情羞涩,便不好拂了她,淡淡道:“苏家小姐好。”
苏紫看她神色淡淡,不知是进是退,忽然想起她对刚才那些女子的态度,便心知她本性如此,于是上前一步:“不知阿紫可不可以与淑荷姐姐同坐?”
“可以的。”淑荷往旁边欠了欠身。
苏紫绕过来坐下,然后仔细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皮肤很白,睫毛很长,清秀而漂亮,娴静美好,真似仙子一般。不由赞道:“姐姐真漂亮!”
淑荷一怔,向来只听男人或青衣说自己漂亮,这丫头居然也说自己漂亮,倒真是不顾及什么。见她真心,便开口道:“苏姑娘谬赞了,公主才是真正漂亮!”
苏紫见她把称呼由‘苏家小姐’改为‘苏姑娘’,便知她不似先前那样疏离自己,心想书上说要想和女人成好朋友果然是要夸她漂亮啊!又听淑荷提到公主,不由好奇:“公主难道比姐姐还漂亮?”
淑荷点头:“公主是大黎第一美人,我远远见过一面,果真是不同凡响,也让人自惭形秽。”
“这么说来公主定是很漂亮了,但我觉得姐姐和公主是不同的。”苏紫嘟嘴,眨眼道:“公主是让人自惭形秽的美,姐姐是不可亵渎的美啊。”
“苏姑娘真是口舌伶俐。”淑荷莞尔。
苏紫便觉得夏夜池塘里那朵白莲应是照上月光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姐姐以后可以叫我阿紫。”
“紫,锦色也。”淑荷幽幽冒出这么一句。
苏紫不明所以,然后恍然大悟状:“淑通孰,荷者莲也,姐姐以后定会遇到一个疼你怜惜你的男子的。”又笑的开心道:“那姐姐以后可唤我锦色,我称你为怜儿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