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二……十三……”轻轻的用手指点着水中的金鱼，从头至尾数了好几次也没有数明白的鸠离不再数下去，呆站在水塘边。

唉～鸠离在心里叹了口气，昨晚真是太失礼了，竟然在哥哥大人肩上睡着了，不过小魇应该会喜欢那个礼物吧。

一阵风吹来，鸠离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她揉了揉眼睛回过神来。

“啵。”一只金鱼蠢蠢的看着她然后吐了个泡泡。

“金鱼……说话呢。”鸠离伸手去碰它，却不慎的掉到水里，黑色的头发像花一样铺散开。

鸠离从水中探出头，几只金鱼围了过来，甩了下尾巴。

“你在说话吗？”

“不说话了吗？那我就在这里等等你们吧。”微波在水池中轻轻荡漾“喂，我看到你了，会说话的鱼。鸠离捏住一条很是鲜艳的金鱼“别装了。”

金鱼眼睛转了转，又摇了摇尾巴“你，你怎么知道的！”年迈的声音从鱼口中传出。

“唔，你和哥哥们的妖怪不一样唉，是个老人吗？”鸠离将金鱼放回“金鱼妖怪，你为什么在这里？”

“知道惠比寿吗？”

“知道。”鸠离从水中离开，伸手拧了下头发上的水“我回去换衣服。”

咕咚咕咚，那金鱼在水里又吐了一个泡泡。

半晌后，鸠离来到钓台，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走着，迎面碰到千本白锡。

“白锡哥哥。”

“妹妹，你头发怎么湿了？”白锡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小包裹“昨天开心吗？这盒点心给你。”

“哥哥大人，非常感谢。”翎羽接过点心盒道谢后离开“哥哥大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把白锡叫住。

“嗯？”

“哥哥大人，惠比寿是什么？”鸠离将头歪到一边，头发如同瀑布一般泄下。

“惠比寿吗？ 我们有时亦称是‘惠比须’人们认为他是海神，如果惠比寿前来赐福，他会是头戴乌帽子、身穿狩衣、右手持钓竿、左手抱鲷鱼的姿态。” 白锡轻轻拍了一下鸠离的头“怎么突然问这个？还是说，那位福神来我们千本家了？”

“没什么。”鸠离摇摇头“谢谢哥哥大人的礼物。” 目送哥哥离开后，鸠离抱着哥哥大人的礼物去了水塘边。 “金鱼，你是‘惠比寿’吗？”

鸠离坐在水塘边的滑石上脱下木屐后将脚伸到水里“哥哥大人说你是‘福神’”

“啵。”金鱼吐了一个泡泡“不是。”

“哦，那你是什么？"鸠离解开盒子的带子，小巧的年糕躺在一个个小格子之间，年糕的形状是小小的柴犬形状。

“点心？可爱。”鸠离拿起一个放在嘴里“ 甜的，里面有红豆吗。金鱼要吃吗？” 拈起一枚年糕抛到水中，金鱼妖怪张嘴吸入口中，这似乎让它很开心，转了一圈。

“只是一条鱼而已。丫头你想听个故事吗？”

“我喜欢听故事。”

“老人的故事也许是很枯燥的。”

“我喜欢故事。”翎羽轻轻垂下眼睑。 很久以前，她似乎也会静静听不同的人讲他们的“故事”。

（1）

“惠比寿大人啊，十一郎在这里请求您能让我拥有一只金鱼”男孩子穿着带着补丁的衣服，虔诚的跪拜“让母亲的病好起来。”

“又是这个孩子吗？”金鱼闷闷的声音传来“好像叫什么……十一郎？”

“早舡十一郎啊，笨蛋。”一个老人的声音答道“福禄的记性不好啊。不过这孩子真是好孩子呵。”

他是只金鱼，不对，应该是妖怪，叫福禄。

福禄一直觉得这个地方其实真的不太好，比起其他地方，这里太冷，太无聊，到了盛大的节日，这里也不热闹，人很多，但却显的冷清，大家都太忙碌了。

福禄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其实真的不太好，自己身上的那个老头这么叫自己，好吧，其实也不是叫自己，老头每次出门都会十分高兴的喊“福禄来了。”

他一直觉得老头就是个软柿子，不论如何，只要有人求他，他一定满足。

但是老头对他却毫不含糊的欺负，一出门就坐在它背上，它是金鱼又不是马，每次看到背上的那个老头：花白的头发，穿着狩衣，一手撑着纸伞，一手拿着鱼竿，笑容令他脸色多了几道皱纹。有时无意中瞄了一下老头的胡子，感觉比自己的鱼须还长。

这天，他照例是驮着那个老人去散布他不明白的福禄。

“大人，这个人实在无理，从不主动供奉您。”福禄看着老人将无数大米撒入米缸“但您为什么……”

“哈哈哈。”老人收回手，抱着鱼竿和伞憨憨的笑了几声“福禄啊，我不是只帮助供奉我的人啊。”

“不明白。”

“哎呀，这么久了还不明白，看来你真的是死鱼脑袋啊。”老人似是苦恼的用鱼竿点了点福禄的脑袋。

“笨蛋啊笨蛋。”老人坐到金鱼身上“唉唉，需要成长啊福禄。”

一个小小的房子立在那里，里面没有灯光，小小的房子，小小的孩子躺在地上。

“这不是那个前几天要金鱼的孩子吗？”福禄从窗外看去，一眼认出了那个孩子。

“可爱的孩子，不是一直想要金鱼吗？”老人慈祥的说“暂时满足一下你吧。”

“福禄啊，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老人笑眯眯的挥挥手，那屋子的已经坏的不成样子的门轻轻打开，一个木盆出现在地上“反正在我那里闲着也无聊，看到那个孩子没？当是陪陪他了。”

“不要，我已经是个老人了。”福禄答道。没错，他已经有好几百岁了，跟在惠比寿身边也很久了。

“人老了，心可不能老啊。”老人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然后扬长而去。

当天空泛着鱼肚白时，一个木盆了，多了一条肥肥的金鱼。

清晨

早舡十一郎醒来在第一道阳光下。迷迷糊糊的挣开了眼，径直走向装有金鱼的木盆，突然发觉什么，径直跪下。

“非常感谢您！惠比寿大人！”十一郎起身去拿来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不成块的糕饼。

“金鱼要吃吗？”十一郎拿出碎碎的小块，放到金鱼身边“漂亮的金鱼小姐，请多吃点，保佑母亲大人。”

“我是男人。”福禄垂下金鱼眼凉凉的说。 “啊！金鱼大人显灵了吗？”

“十一郎。”一个女人扶着门进来，脚步和呼吸都十分乱，脸色苍白带着明显的病容“再说什么？”

“啊！母，母亲您怎么出来了！请小心啊母亲！”十一郎连忙跑去扶住母亲。 “多么可爱，这金鱼从哪里来？”女人在十一郎的搀扶下来到木盆面前，温柔的用手指抚了抚金鱼。

“是，是惠比寿大人给我们的，母亲！”十一郎稚嫩的脸上有这光芒“是真的！母亲，金鱼还会说话的！”

“十一郎说的对，金鱼会说话的。”女人将十一郎搂住，脸上闪过一点痛苦“我的孩子是被神保佑的孩子，一定，一定会健康成长的。” “多谢母亲！母亲请好好休息。”看出母亲累了，十一郎道“母亲，我去备饭。”

“好的，十一郎。” 女人的眼中闪烁着温柔和慈爱，那双属于母亲的眼睛，永远都是注视着自己最珍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