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两难的抉择
“听说了么,昨日啊,靖远小侯爷死在翠微阁了。”
“死在翠微阁了?”
“是啊,听说那死的很奇怪。”
“奇怪?”
“是呀像是醉死的,但是仵作验过说是中毒致死,五脏都溃烂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毒哦。据说是靖远小侯爷逼迫婳暮姑娘陪他喝酒,意图侵犯,他们都说啊小侯爷是因为平时造孽太多,是天谴了。”
“诶,这话可别随便说出口,隔墙有耳啊。”
“是呀,只是可怜了婳暮姑娘,听说官府查不出杀人凶手,嫌疑最大的只有陪酒的婳暮姑娘了。”
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传翠微阁死了人的事。萧沧一行人随着匆匆赶去的莫珏一起到了翠微阁。
“诶呦,莫少你可来了,诶呦,昨日客人太多,老身没有时间好好招待您和您的朋友。”刚刚走入翠微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就迎了上来。
“我现在可算是常客了,妈妈知道我这是要找谁。”莫珏微皱着眉却还是笑着,“今日满大街都在传那事,我可真是担心婳暮啊,妈妈定是理解我的心情。”
“莫少还是不要见婳暮了,那多晦气啊。”翠微阁的老鸨摇着团扇,满脸谄媚。萧沧只觉的似乎每时每刻都有白粉掉下来。
“妈妈这是不让我见了。”莫珏神色一变,目光冷如寒冰。
“诶,诶,莫少别生气,老身这就带您去。”老鸨马上将一行人引到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外面守着一些衙吏。
婳暮坐在一旁,脸色微微发白,眼下有些泪痕,据说是衙门的人不让婳暮回房,只能在这坐着。一边坐着县官,而靖远小侯爷的尸体已经被抬走,地上有一个翻到的酒杯,一边的矮桌上还放着一些菜肴和水果。
萧沧从袖口取出一根银针,放入酒杯之中,银针发黑:“的确是有毒。”
夜刃将矮桌之上的酒壶打开,低头嗅了一下:“这是无毒的。”
“这······杯沿”
“酒杯已经打翻,现在定都染上毒了。”
“那酒壶的壶嘴呢?最好整只酒壶都检查一下。”
“无毒。”
“这······”
“你们竟敢乱动这些东西,定是犯人的同党,来人将他们抓起来,婉娘,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去的是靖远小侯爷啊,你怎么敢随便放人进来。”县官老爷一发话,在门外候着的衙吏马上破门而入。
“诶呦县官老爷,这些人可抓不得呀,这些人是莫少带来的,莫少?”被叫做婉娘的老鸨一脸求助地看着莫珏。
“是,这位是名闻天下的‘沧缘神医’的关门弟子。”莫珏向县官介绍着。
“都下去。”县官马上赔笑,“既然是莫少带来的人,那自然没事,嘿嘿,没事。”
“禀大人,从婳暮房中搜出一个盒子,以小的当差多年的经验来看鹤顶红。”县官话音刚落几个衙吏马上从门外走了进来。
听到衙吏的话县官老爷再次面色一变,一拍案,对一边的婳暮正义言辞道:“好,如今人赃并获,婳暮姑娘你就招了吧,是你谋害的靖远小侯爷。”
“请等等,这事还有许多破绽,县官大人,这壶酒是没有毒的。”听那县官老爷准备定案,萧沧赶忙拿起桌上的酒壶,“若是您不信,也可以再拿去验过,而酒杯中的酒却有毒,而现场只有这一只酒杯。”
“可能是婳暮将毒药随身带着呢。”县官也不是净是平庸之人。
“当时房内只有婳暮与靖远小侯爷,婳暮是不可能有时间下药的,即使有,大人刚才也让人为婳暮搜过身了吧。”萧沧不慌不忙地说着。
“这······”
“对,对,还请大人明查。”婉娘也是精明之人,如果真是婳暮做的,她这个翠微阁以后还有什么人会来啊。
“如此就先将这样,婳暮姑娘在此事查清以前不能出这个房间,我会留下人盯着的······”
“是。”在场的几人心里都清楚,这县官定是不想将这事弄大,准备草草了解,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等等,等等,县官大老爷,不是婳暮姑娘谋害的靖远小侯爷,是奴婢,是奴婢干的。”突然一个青衣少女从门外跑了进来,一下就跪在地上,说话声音带着哭腔,“是奴婢错了,婳暮姑娘平时待我们那么好,奴婢是实在怕,但是又不甘心,才会动了歪念,都是奴婢的错,请大人明查。”
“你是说,靖远小侯爷是你谋害的。”
“是。”
“你是,小菊!”在一边默不作声也没有动作,仿佛是离魂了的婳暮看见来人连忙站了起来。
“婳暮姑娘。”看见婳暮小菊低下了头,“是我害的婳暮姑娘,真是,真是很抱歉,都是我的错。”说着说着小菊的眼泪就流下来了,似梨花带雨一般。。
“肃静,肃静,我这是在审问,一个个来,先是你,叫小菊是吧,你为什么要谋害小侯爷?”县官拍着桌子似乎是很负责,俨然是父母好官的样子。
“因为他侮辱了奴婢,奴婢当时都想自尽了,可是奴婢不甘心。”小菊低垂着头,眼泪滴湿了地上铺着的上好的毛毯。
“青楼的姑娘,还有贞洁烈女子?哈哈,本官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县官拍案长笑。
“奴婢只是一名打杂的,婉妈妈将我安排给婳暮姑娘,只要我将卖身钱凑齐了,就可以走了,可是······”
“好,这样你自己承认谋害靖远小侯爷,就签字画押吧,左右,上拷链,带走。”县官做完了场面上的事起身就要走人了,“既然犯人已经拿到,那婉娘,莫少,本官就先行离去了,这事就这样了解了,也不要再议论了。”
“大人慢走。”
见这县官处事的态度,在场的人心中也明了几分,靖远小侯爷,这可是个麻烦人,多事明查,谁知道这后面又要牵扯出多少事,拿到犯人草草收场也就算了。再说平时这小侯爷名声也不好再加上死在这种地方也实在不好听,靖远侯府也不至于再牵扯开去,要个多好的交代,至于这犯人是小菊还是婳暮对于这县官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微风轻拂,唤起水面阵阵涟漪,湖心一点,是青州涵心湖的”心“--落心亭。一个白衣女子坐在亭子里,面对着夜半微风,两颊微红,似乎是喝了酒。素手时不时拨动着膝上白玉琴的琴弦,琴声时有时断,满满地净是惆怅之感。
突然女子朱唇轻启,吐出一句话:“你来了啊。”
“你果然有武功。”一名靛青色长袍的男子从天而降,落在女子面前。
“莫少好轻功,可为水上漂。”女子笑意盈盈夸赞道,却是笑不入眼底。
“你也不差。”莫珏依旧是唇梢一抹淡笑,眼眸中却多了几分寒意,”说吧,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派你来的。“
“我就叫婳暮,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就像这东去的水,不知把这飞花带去了哪儿。至于那人,你心中也大抵也知道了吧。”婳暮突然多了一份坦然,“那件事,不是小菊吧,是你做的吧。”
“呵呵,也可以说是我做的吧,不过是借用了她想要报仇的心罢了。”莫珏微敛眼睑,淡淡道来,似乎一切与他无关。过去的都不知道了,有可能会是那样么,她的瞳是那样清明,不像是有遮掩说谎的样子,但是······
“本来的结果应该不是这样的吧,你将一切安排地那么细密无漏,环环相扣,不可能是为了除去一个荒*无道的小侯爷和一个更本与你无关的下人,你可不是那么心善为百姓着想的人。”
“的确,我不是仙也不是神,我能力有限,我只能为我所在意的人和事着想了。”莫珏的笑泛着几分苦涩,眸中的悲伤似乎是要溢出来,心中的无奈有几人知晓,毕竟或许曾经的她才是他最在意的人。
“呃······”婳暮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莫珏,这让她想起了昨晚来找她的那位叫萧沧的女子与她所说的,那个也叫做婳暮,或许就是曾经的她和莫珏的故事。或许只能用凄美来形容了,此刻她心湖似乎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不再平静,“这么说的确是你做的。”
“是。”
“那酒壶里的酒和杯子里的酒·····”
“那酒壶里面的酒在没有拿到房里之前的确是有毒的,里面放的是鹤顶红。你还记得被小菊拿去的那只白瓷盒吧。”
“不是掉入河里之后被我捞上来了么,之前明明只是一种慢性毒药为什么后来变成鹤顶红了?”
“因为从一开始就是我故意透露给小菊说你房里那盒是鹤顶红,当小菊偷了东西出来心里难免惊慌,然后我的突然出现让她心里更加害怕了,当时我只要稍微帮她一把,那白瓷盒就掉到河里了。因为白瓷盒是她偷出来的,当掉入河里之后她就更惊慌了,所以在白瓷盒掉入河里到她做下决定告诉你这个事情之间是有一段时间的,这是我去把水里的白瓷盒换掉是很容易的,毕竟平时很少有人在河边经过。”
“莫少的计策真高明,那酒壶里面的酒是没有毒的包括酒杯和酒壶也是,那毒药是怎么下到酒杯的酒里面去的呢,还有为什么银簪没有变黑。”
“因为你做事都很小心,为了靖远小侯爷不出事你一定会很小心谨慎,你一定会用银簪去测毒。你平时身上都不带饰品的,唯独这一根银簪是你答应我永远带在身上的。”
“原来你从那时候起就开始算计了。”婳暮莫名地觉得有些揪心,但是她从一开始就是我为了控制他而接近的,对方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罢了。
“是。”看着那张相似的脸,相似的神情,莫珏觉得心如刀割,停顿了片刻,敛去了眸中的伤感,继续说着那个下毒的事,淡漠的神情,仿佛一切与他无关,“还记得我说过么,那只簪子最名贵的地方的不是簪子本身,而是那上面的羽毛,是一种很稀有的鸟类,叫鸩鸟,你也知道,以鸩鸟羽入酒酒中就有毒了,簪身很短,如果用来测毒羽毛是会进去酒杯中的,所以杯中的酒就有毒了。至于一开始测不出,是因为我在鸩羽的外面抹了一层药膏,遇酒即化,而且一开始用银簪测毒是不会变黑的。”
“现在你来是准备杀我么?”婳暮似乎是看淡了生死,眼中没有一丝起伏波动。
“你不是她了,即使你曾经是她,即使你们如此相像。”莫珏闭上眼睛,只觉得心如刀绞,于理他应该杀了他,于情他却下不了手,即使明知道她不再是她。
半晌,莫珏说出了一句话:“你······走吧。”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之后,在青州的翠微阁,再也没有婳暮这个人出现了。
“莫大哥,你还是放她走了。”萧沧一袭月白色的裙衫,缓缓移步到莫珏边上。
“嗯,我真的没事,萧沧。”莫珏的右手紧握藏于袖中微微渗出几滴暗红色的液体。
“莫大哥,作为莫家庄的少庄主,你做的很对,即使你利用了她,利用她引出这人。”
“西凐国的四王子真有兴致来这赫南国与东险国的交界处游玩,还是夜晚出游。“莫珏对着远处走来的紫袍男子朗声道。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睡不着罢了,哪有莫少这般雅兴,还有佳人相陪。”紫袍男子邪魅一笑,长眉入鬓,凤眼魅惑,似乎能勾人心神,手持折扇又增添几分不羁。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即可。”莫珏笑的儒雅。
“有些事无需管的太多。”紫袍男子笑的邪肆。
“天色很晚了,我们就先走了吧,萧沧。”莫珏带着萧沧准备回莫家庄。
“的确,我也该走了,萧姑娘要记住我的名字哦,我叫晟韶。”紫袍男子临走前对萧沧说道。
萧沧觉着这个人有些眼熟,却记不得是谁。
当所有人离去之后,从树影里走出一个黑色长袍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古朴的黑色雕花长剑,为这凉夜添着了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