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又见季泗
书院传来朗朗诵读声,门前的常青树摇着叶子和着风,仿佛也潜移默化变作多年受书声熏陶的儒巾绿意的文雅之士,于窗前静静倾听。
很不协调的是倚在树下的晏杨,她装模作样的抄着手臂,像个女流氓。张其繁瑟缩在门口,无意识的四下张望,其实,她早看到晏杨了,只是,胆怯了三分。
午间下学后的学生收拾东西纷纷涌出门口去吃饭,张其繁张望来张望去,想随大流溜走,但见晏杨恶狠狠地盯着她,怕晏杨闹事把之前的事抖出来,反而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又没有更好的逃避方法,实在没有理由不去面对她。待院子里的人已走得差不多了,她与几个日常结伴而行的女同学道别,才慢腾腾的向着晏杨站立的地方挪过去。
不就是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女孩子嘛!又不是故意要陷害她的,也没办法,只要不承认,她又能拿自己如何?有什么好怕的、、、、如此安慰自己一番,张其繁挺挺腰,加快步子走过去。
晏杨看她从出门到走来,开门见山的问:“那个小黑屋,是谁让你带我去的?”
张其繁瞬间焉了,瑟缩了下,不知这次是愧疚还是想到主谋而感到害怕。嘴唇抿了抿,不说。
晏杨暴躁了,李双歌不肯说,张其繁又不敢说,被人整却搞不清谁搞的鬼,委实憋得慌。晏杨平了平气,换了种问法“你那天究竟是要带我去见谁?说出来我还能吃了你呀!”
张其繁积攒的一点儿硬气动摇了,鼻头泛酸,眼眶不知觉红了。接着还是不说话,眼泪开始啪啪往下掉。就像晏杨真成了市井那欺男霸女的流氓,欺负了她。
晏杨看着就头痛,对她说话声音大了起来:“一个人的名字顶多四个字,你至于吗?你哭什么哭,害我你还有理了是不?”
张其繁带着哭腔:“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干的!你别来找我。”
晏杨耐住性子:“不是你,难道是鬼带我进去的!到现在了,你说不是你,那你说是谁唆使你的?”
张其繁却还是道歉:“对不起,我、、我、、、”没说完又不说了,还哭起来了。
晏杨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指着她鼻子道:“是你带我进去的,你信不信我找你老师告状去?明天我告诉方国公,让他找你老师理论理论。”
她竟然还没有告诉大人?张其繁暗自庆幸。却又听晏杨道:“你还想抵赖,抵赖也就算了,我姑且相信你是受人指使,可是,不肯告诉我他的名字,你就算是故意包庇他,你也是同谋,你说你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好意思啊!到时候我闹到你老师那里去看你怎么办。”
张其繁胆小,虽然说干的坏事不止一件,可晏杨,她知道有方兮撑腰,只有她夹在中间做坏人,无人帮助,想到这些,她愈发委屈,支支吾吾直摇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告诉别人,我也是被人逼的。这次你就原谅饿哦吧。”
晏杨气到了,顺口一接:“那你就是有意的!我跟你有仇?”
见张其繁哭个不停,名字不说,晏杨又是一阵烦躁,不禁提了语调,冷哼一声,“我看啊!根本没有谁指示你,既然都能陷害别人,你有什么好哭好委屈的?赶紧从实招来。”张其繁就哭哭啼啼,也不说话。
“什么叫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你也太咄咄逼人了?”正在这时,树后走出一个穿着锦红华服男孩来。
“怎么又是你?”晏杨撇撇嘴,切了一声,人生何处不相逢!那个穿的鲜鲜亮亮,像女孩子样戴着金晃晃项圈的公子可不就是那日街头送她回方府的“活雷锋”么!
“我是这的学生,怎么不能在这了?只是不巧,又碰见你在欺负人。”戴项圈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差不多大的书童,替他拎书包,此刻大概想劝劝他别管闲事,又碍于他的脾性,只好无奈的唤了声:“少爷,”。
戴项圈的不等他说,挥挥手吩咐道:“司砚,你先去车上等着吧,我过会儿自去找你!”司砚无法,想也知道劝不动他家少爷,去马车旁等他。
张其繁人前还是很注意形象的,擦干眼泪没再哭,红着眼睛,微微勾着头,尽显一副委屈样。
晏杨斜着眼睛,不满的问道:“你又想多管闲事?”
戴项圈的恨铁不成钢的看她,说道:“上次是冤枉好心人,这次逼得一个姑娘家哭成这样,就算你有方兮家里人护着,也不能仗势欺人到蛮不讲理的地步!你还是个女孩子吧?”
小孩子你才几岁!我有没有女孩子的样要你教训?晏杨觉得有必要教教他做人要明辨是非。“你不知道别乱说行不行?你自己问问她,” 她扯了拎着张其繁衣领,“都干了什么好事?”
张其繁吸住的眼泪闻言又有往下落的趋势,她死不认账,反正晏杨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晏杨问到了自己,她又不能把幕后之人说出来,可怜兮兮的不住道歉:“晏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不要计较好不好?”
计较?跟你计较了吗?让你交代个前因后果像是逼你接客样难为。
戴项圈的见张其繁委屈的模样,心下对晏杨批评多了一分。人家已经道歉,还要计较,总抓住别人的一个错误不放,太没气量了!
“你看你粗鲁的样子,没看见她都被你逼哭了吗?也许她是不小心犯了过错,对不住你,可人家不是已经多次向你道歉了吗?夫子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何必那么小气,与人斤斤计较,老揪住人家的过错不放呢?你给人一个悔改机会啊!”
“我凭什么非得原谅她?” 晏杨一阵抢白,本来她确实犯不着计较,偏偏被他理直气壮的指控气到了。到头来,受害者还没权力决定原不原谅害人之人是吧?什么歪理!
张其繁被晏杨的彪悍吓到了,无助的看着带项圈的。
不过是问个名字,搞得这样。谁晓得张其繁脑子在装的什么?张其繁硬要装柔弱,哭哭啼啼惹得那个家伙非议!
“你、、、”他被晏杨瞪得说不出话来。
戴项圈的还欲再说,晏杨是一句也没听。想到那时被人踢了一脚,仍不免忿忿,质问他道:“你讲我仗势欺人?怎么不问问为什么?事出必有因,我又招谁惹谁了,不过是报复一下而已,你紧张个什么劲?”
戴项圈的粉嫩的脸有些灰红,不知道把晏杨的话引申到哪去了!一时语塞,忘了能说什么。
晏杨也觉语气凶了些,于是缓了口气,换了话题说:“戴项圈的,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把我骗到一个小黑屋,还踹我一脚,不仅这样,她还把把一个弱弱的女孩子独自一人关在小黑屋里一晚上,更过分的是,里面还放了一条恶狗,你可别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干的事情全是缺德事。你不是要见义勇为嘛?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对付她?”张其繁见晏杨目光转向自己,又一次提起小黑屋,一时慌了神,可是,她也不是吃素的,立刻辩解道:“你空口无凭,有什么证据拿出来呀。”
晏杨望向张其繁,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有些搂不住。
怎么你要我去找国公来证明我昨晚被人关了小黑屋嘛?
“岂敢,就算你被关了小黑屋,又凭什么冤枉是我干的。我与你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可真敢说啊,既然知道你我素不相识,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找你吧?我被关了小黑屋,要找人报仇当然是去找骗我的人,不然你说我找你干什么。”
张其繁愣神了,无话反驳。
张其繁这逻辑,这还用得着争辩,是你自己心里没数啊。
“既然你不肯说是谁指使你的,那就别怪我把账算在你头上,做人还是敢作敢当比较好。带项圈的你说是吧?”
戴项圈的没好气:“我不是戴项圈的!我有名有姓,季泗,季节的季,泗水河的泗。”
“祭祀啊,清明节不还没到吗!”
明知她是故意的,季泗那个气呀!
他就知道,这个名字、、、、改明儿还得再磨着父亲改名,改名!
晏杨盯着张其繁:“我要拿你怎么办呢?”
季泗看清了形式,略微有些下不来台:“不用你讲,我有自知之明。你的事我不管,但是,在学院打人是要受罚的。”
“哦,我忘了这茬了,那你就当没看见吧。反正我和张其繁素不相识,别人也不觉得我会打她。”
张其繁赶紧说:“你别打我,我告诉你就是了。之前你得罪了三殿下,是他指使我干的。他是殿下,我也不能得罪是不是?”
“我得罪他说得通,李双歌呢?总不见得她会惹事了三殿下。麻烦你解释一下。”
“李双歌,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屋子的事,至于谁在用,我不清楚。”
晏杨和萧三不和这个事其实被很多人传开了,张其繁说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实话。就是想了个合理的,晏杨又不能去追究的人物来。思来想去,她真没办法对付张其繁,既不能辩其真假,也不能去算账。不如打她一顿解气。晏杨踹了张其繁几脚,速度太快,季泗都惊呆了,愣是没劝架,看着女孩子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