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语不语，与韩献对视着，半晌苦笑一声，用复杂的语气说道：“你想如何。”

韩献轻笑一声，“不想如何，也不能如何，这么大的事，总归给我个理由吧？”

韩献态度缓了缓，并不是怕了寂语，而是眼前之人为了自己做了太多的事情，韩献能感觉那份关怀，那是来自长辈的关爱，所以此事他相信寂语会给他个同等理由。

寂语又坐了下去，眼中说不上的意味看着韩献，低叹一声，“你的身世特殊，林家二祖是这个大陆除了我与你师父之外，是第一个知道你身份的人，你这一路从东都走来毫无危险，你以为是正常么？其实不是，而是他一路保护着你与那个丫头。”

韩献怔了怔，心中意外万分，他觉得自己仿佛活在别人的保护中长大的，顺了顺气息，再次道：“那这与林豪茜成婚又有何干系？”

寂语笑了笑，似乎非常理解韩献的心情，缓缓走到他身前，示意他坐下，然后道：“位主是公开的秘密，而道者才是真正的秘密，先天具备灵囊，斩灵又如此周折，难道你还想不出来么？”

“您是说 凤敟？”

韩献哑然，原来林豪茜的出现不是巧合，而是刻意，那么与她成婚也是天地的意允，自一代位主出现时便定下的规矩，持有凤敟者须与位主成婚，否则封道难成。

这句话也是银老时常在耳边说起的，韩献起初以为他是开玩笑，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见韩献似乎明白，寂语又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殿外的天空，轻轻说道：“我明白你心中有份执念，但修者也是人，很多事情并非是自己能左右的，我什么事都可以依你纵容你，但影响你成为位主的道路，我决不姑息。”

他的语气平淡，但落入韩献耳朵却是重如千斤，脑海中盘旋寂语那句话的意思。

“修者也是人，很多事无能左右。”

没有肯定的回答，也没有直接的拒绝，韩献轻步走出了大殿，寂语看着他那突然萧瑟的身影，目中露出父爱般的不忍，可却强忍了下去。

仿佛喝醉了般，韩献不快不慢的走在竹牧峰的路上，途中向他问好的弟子，他也都没有听到般，头也不回的保持原有的步伐，缓缓走着。

“少主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像丢了魂一样？”

“嘿嘿，我看不是，应该是明日大婚，激动的丢了魂。”

“那还不是丢了魂！”

他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但饶是这样韩献还是没有听到般走着，走着。

“公子您回来啦，您去干嘛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良辰美景见丢了魂的韩献回到竹屋，连忙上前，目中担忧的看着韩献，两姐妹双双对视，均是不知发生了什么。

两人的问话，韩献终是有了反应，涣散的眸子慢慢聚焦，轻嗯了一声，便走进了竹屋内。

“这....”

“哎！”

美景担心韩献，想进去看看，却被良辰拉住了。

“干嘛姐！”美景不解的看着她。

“公子心中有事，你何时见他那样，我们去了反而会打扰到他，还是让他一人静静吧。”

美景思索片刻，轻哦了一声，却见物极一溜烟的跑进了竹屋内，吐了吐舌头，转身离去了。

物极顺了顺毛发，明亮的眸子盯着韩献，起身跳在床榻上，小嘴张了张，像是表达着什么。

韩献见它这模样，轻笑一声，“我的酒也没多少了，你得慢慢品尝才是。”

说完，他从戒子中拿出一坛酒来，排开封泥，递给了物极，后者双眼微眯的闻了闻，颇为享受。

“物极，你知道我的事了么？”韩献面带苦笑的说道。

物极小巧的头颅都塞进了酒坛内，听到韩献的话，它伸出脑袋，点了点，似乎这一刻，他也理解韩献的心情，不再像以往的冷漠。

“那我这么做，是对还是不对？”

韩献的问话，物极听不懂其中的含义，点了点头，又愤怒的摇了摇头，几根胡须粘满了酒液，极为可爱。

韩献轻笑，他也不懂自己问的究竟是什么，又拿出了一坛酒放在床榻上，然后转身走出了竹舍。

“公子您又要出去啊。”

美景似乎去做别的事情了，良辰一直待在花园中，见韩献又要出去，习惯般的问道。

“嗯，今夜可能不回来了。”

“啊？”

还不待良辰反应，韩献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她张了张小嘴，眉宇中陷入苦思。

执事阁后山，韩献掩去了气息，缓缓走进了林豪茜的住所，轻轻推开雅居的木门，慢慢的走了进去。

雅居后方有个水湖，里面被林豪茜散养了许多红鲤，她平常无事就会坐在湖边喂喂这些鲤鱼，今日也不例外。

此刻她坐在湖边，手中拿着一个木盒，里面装满了红鲤爱吃的食物，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喂着这些鲤鱼。

“啊彩，明日我就与韩献哥哥大婚了，你猜他会不会高兴，嗯？会高兴么？”

“小云你为何摆出这种姿势，难道你认为韩献哥哥不会高兴么？”

“啊秩，你是他们的老大，平日里最活泼，怎么今天一点反应也不给我啊！”

“咦~这是什么鱼，长得这么像人？”

林豪茜看着水中的倒影，奇怪中扭头向后看去，“啊！韩献哥哥！”

她出现了一丝惊乱，忙不迭的抚了抚头上的发髻，躲避韩献的眼神。

“韩献哥哥你怎么来了啊。”

“我来看看我未来的妻子，今日是何模样。”韩献平静的回道。

‘今日是何模样？’林豪茜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奇怪的看了看韩献。

“怎么，斩灵了还要亲自喂鱼啊？”韩献夺过她手中的木盒，也学着林豪茜的模样，喂着湖中的红鲤，可这些鲤鱼仿佛不喜生人，见到韩献纷纷游走了。

韩献定了定，放下木盒，盯着宛如天仙的林豪茜，只从她突破斩灵，变得越发的美丽动人，淡淡的成熟感也在她身上慢慢出现，可以说，只要是个男人见了她都会出现邪恶的念头。

“韩献哥哥又取消我，我能斩灵，还不是韩献哥哥的帮助，否则小红也不会这么听话。”

说着，她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孩，呆呆的看着韩献，双眼出现了惧怕之色，似乎还记得韩献的厉害。

“嗯？他怎么变成小孩了？”韩献好笑的看着他。

“斩灵成功，灵兽原由的姿态会出现变化，小红自然就变成了男孩，但也可以变成火凤的。”

林豪茜自豪的说着，又对着男孩道：“小红，恢复战斗状态。”

小孩目不离韩献，闻言点了点头，谨慎的盯着韩献，随后猛地越向空中，瞬息间变成了一只百余丈的大鸟，其上燃烧着火焰，凶猛的热浪将湖水都烫出了一丝异样，可谓是火凤的原有体态！

“行了行了，你快变回来吧，不然啊秩它们会变成水煮鱼的！”林豪茜看了看湖中的鱼，担心的说道。

韩献微微一怔，火凤传来的气息竟然也是斩灵，只不过相比林豪茜来说弱了一些，但也不可忽视，何况这是原有火凤的体态，战斗力可以想象何等霸道。

火凤一个变化，又变成了男孩，滴溜溜的跑开了，走到远处还不忘多看了韩献两眼。

林豪茜嘿嘿一笑，似乎将此事告诉所有人，也没有告诉韩献一人来的开心，挠了挠头看向韩献道：“韩献哥哥，你找我有事儿么？”

韩献摇了摇头，“无事。”随后又坐了下来，看向湖中。

林豪茜也坐了下来，没了一年前的稚嫩，似乎性格也改了不少，不再口无遮拦，也不随意动手动脚了。

“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林豪茜坐下后，韩献问道。

她顿了顿，皱眉思索了片刻，“韩献哥哥指的是....？”

“成婚，亦或者是凤敟！”

闻言，林豪茜身体一僵，“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是二爷爷不容我告诉任何人，身上的封印也是他打入的，说我到了斩灵才能告诉你。”

“那这么说，你从始至终都清楚我的身份？”韩献语气依旧平淡，但落入林豪茜的耳中却是不同的味道。

她低下头，缓缓的道：“我知道韩献哥哥不喜欢别人骗你，我也知道韩献哥哥心里没有我，我没有因你是位主才接近你，我是真的爱着你，我不想失去你，我虽想做你的女人，但成婚之事来的突然，事先我并不知道，全部是二爷爷的意思，他也知道你会在成婚的时间里找到我，还要我把这个给你看。”

说完，她将那黑色的石头又拿了出来，递到韩献的手中，然后道：“二爷爷用了别的法子，只有你的神识才能打开，想来是不愿我去查看。”

看着眼前十六年华的少女，双眼红肿委屈的将黑石递到自己手中的模样，实在让韩献心中疼痛了一分，他点了点头，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变化。

“那韩献哥哥看完了再来屋内寻我，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