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可笑·你比我幸运
鬼医可笑,素手芊芊,能活白骨,可解百毒。
传言,可笑乃毒老亲传弟子,不仅会毒,更会医,跟随毒老住在毒山上,却不知毒老其实是可笑的爷爷。
没人知道可笑到底是谁,人们只知道她是一名女子,还有她那治病的两条规则。
一是报酬只收药材或者医书,二是永不医治夜家人。
前者倒还说得过去,毕竟是医者,但后者却让人不解了。
夜乃是国姓,鬼医此举无异于是跟朝廷做对,可偏偏去毒山的人皆是有去无回。
据说那毒山上不仅有无数厉害的阵法,还有毒老研究的数不清的毒药与毒物。
不少人为求鬼医一治驻扎毒山下,可从来没见有人出来过,偏偏外界时不时还会传来鬼医的消息。
无论外界是何反应,毒山上的可笑依旧按着每月的习惯,去恢复那些被人破坏的阵法和毒物,却不想竟遇到了一个人。
这人体内有着毒山不下七种毒,早该没命了,偏偏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只是晕了过去。
可笑不过是出于好奇走了过去,谁知原本晕迷的人忽然醒了过来,还一脸惊喜的看着她:“是姑娘救了我?呀!你……你不会是鬼医可笑吧?”
一个姑娘家,单身一人在这毒山里来往,身上没有一丝狼狈,除了鬼医他确实想不到还有谁了。
可笑并没有否认,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和这个人有什么交集,本想就这么离开,不曾想他竟然追了过来。
可笑跟着师父学了七年武,不说是武功盖世,也少有人比得上了,更何况还有那神秘的毒。
偏偏这人丝毫不惧她的毒,武功也是远在她之上,怎么也甩不掉。
可笑不可能将他带上毒山,只能往外面走,正好要替师娘找药,也不管他是不是要跟着了。
几天后,可笑实在受不了了,冷眼看着他:“夜无尘,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虽说他一直没有说自己的身份,偏偏她却知道。
说起来也是巧合,可笑一直都在被皇家的暗卫追杀,就在几个月前,她进了一家寺庙里,躲过了一劫,那家寺庙里住的正是湘太妃。
据说湘太妃曾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一朝失势被送到这尼姑庵,常伴青灯古佛。
到这儿后不久,湘太妃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先皇见此欲接回她,却被拒绝了。
直到生下七皇子,先皇亲自来寺庙里接她,湘太妃依旧没有回宫,甚至求得圣旨让七皇子也跟着她住在这寺庙里。
七皇子,也就是夜无尘,是唯一一个跟着母妃生活在皇宫之外的皇子,因很少出现在人前,也少有人知道七皇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那日可笑无意间闯入寺庙,看见了两人相处的样子,才知道传说中的七皇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身份既然被知晓,夜无尘也不会死不承认,却有些无奈:“我知道,可我娘不是夜家人!”
早在当年先皇狠心将她赶出皇宫时,她就发誓此生不再与夜家人有任何瓜葛了。
说到底,还是情之一字最伤人……
那些陈年往事可笑并不感兴趣,她承诺过师父,此生凡是夜家人,她绝不出手相救。
可笑的眼底没有丝毫的松动,夜无尘有些无力:“你要怎样才肯出手相救?”
闻言,可笑忽然神秘一笑:“要我出手可以,只要你敢杀人。”
夜无尘一愣:“谁?”语毕,他心里忽然有了预感。
果见可笑薄唇轻扬:“所有夜家人!”
若非答应了师父不主动找夜家人的麻烦,她早就闯进皇宫去乱撒毒药了。
夜无尘蹙眉,沉默良久才开了口:“夜家到底欠了你什么?”
夜无尘从来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他明白只有知道了一切才可能让可笑出手救人。
可笑并没有回答他,其实她个人跟夜家人并没有什么恩怨,只是爷爷当初为了救师父师娘丧了命,罪魁祸首就是如今的皇帝。
见可笑不再理自己,夜无尘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只是依旧跟在她身边,形影不离。
她不可能将夜无尘带回毒山,只能在外面到处游行,多数时间都是在荒野深山寻药。
也是因此,可笑才发现这个从小在皇宫外长大的七皇子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无用。
有好几次可笑都看见有暗卫在跟他汇报什么,虽没有避着她,但可笑不喜欢知道太多秘密,就自己躲开了。
其实想来也是,生在皇家的人若真的如看上去那么简单了,只怕也就活不长了。
更何况湘太妃当年还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其地位直赶皇后,夜无尘偏偏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皇子。
但这些都不是可笑要关心的。有时,她会到街上逛逛,看到喜欢的就买下来,顺便还给师父带点儿回去。
以往对可笑而言,逛街是一件自由快乐的事,但现在她只恨不得把身边这人扔到天上去!
每次可笑多看了某件东西一眼,夜无尘二话不说就给买了下来,还一脸谄媚的样子。
不少店主都一副“夫人真幸福”的表情看着她,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偏偏夜无尘还不自知。
最终可笑忍无可忍:“夜无尘,适可而止……”她是不可能出手救湘太妃的,这一点儿他应该很清楚。
“放心,你不愿意的话我是不会逼迫你的!”夜无尘笑容灿烂,却一股子邪气:“可笑,我发现我好像有些喜欢你了!”
可笑噗嗤一笑,夜无尘真当她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吗?他怀着什么心思两人心里一清二楚。
话虽如此,但可笑却还是相信夜无尘不会逼迫她,她见过湘太妃,可笑相信那样气质出众的女子不会教出一个不讲信用的儿子来。
但事实证明可笑信错了,在夜无尘接到暗卫的一个消息后,忽然一脸复杂的看着她,眼里闪过什么:“对不起……”
可笑心知不好,但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夜无尘的身形晃荡,接着脖子传来一阵疼痛,她便晕了过去。
晕倒前可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天杀的夜无尘,你给我等着!
怀着这样的怒火晕倒,可笑很快就醒了过来,但她没想到自己竟会在一家寺庙里。
夜无尘就在一旁的桌前坐着,见她醒过来也没要解释的意思,递过来一个盒子。
盒子里是两株药材,都是世间罕至的东西,可笑也大约猜到了他的意思。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出手:“如此邀请,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夜无尘薄唇紧抿,终是无奈一叹:“你去见见我娘,只是见见她,不需要你出手相救。”
可笑不明所以,却见夜无尘没有解释的意思,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毕竟他也说了只是见见。
而当可笑真正见到湘太妃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夜无尘只是要她见湘太妃一面了,他是肯定她会救人了。
湘太妃给人的感觉很是亲近随和,许是常年礼佛的原因,身上还有着一股宁静出尘的气息。
可笑也说不上来湘太妃给自己的感觉具体是什么,却让她忍不住去亲近,但更令可笑注意的是导致她身体虚弱的原因。
湘太妃的样子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般,脸色却有着病态,可笑仔细查看一下,是毒!
这是一种叫做醉梦的毒,中毒者会越来越嗜睡,直到彻底死去,无药可救。
醉梦的厉害之处并不在此,中毒的人在睡梦中会受到如万蚁噬心之痛,却无法醒过来。
如今湘太妃不过是跟她聊了几句就又睡了过去,只怕中毒的时间不短了。
这种毒可笑解不了,因为师娘就是中了醉梦,至今七年了,她一直都在寻找解药。
“我们都一样恨透了夜家人,只是你比我幸运,不生在夜家。”夜无尘有些自嘲,若可以,他宁可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为了那个冰冷的位置,就连已经隐居寺庙的太妃都不放过,醉梦可是皇家特有的毒!
醉梦的稀少就好比它的解药,几乎成了传说中的东西,可偏偏夜家世代相传的,却只有毒药没有解药。
可笑心头一动,却终还是叹息:“并非我不愿出手相救,实不相瞒,我找醉梦的解药找了七年。”
她将自己师娘中了醉梦的事告诉了夜无尘,却没有提到师父的身份,对夜家人来说,师父的存在就是一根刺。
“真的……无药可救了吗?”夜无尘的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失望,让人听了难受。
可笑也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原因,竟是开口道:“这世上唯一的一颗解药我已经给了师娘,却只能让她在沉睡时不受折磨,但师娘也沉睡了五年了。”
若不是还有呼吸,就连可笑都怀疑师娘是不是已经去了。
可笑微微一叹:“这世上能解醉梦的怕只有一样,却几乎等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