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红烛·我做了个梦
当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明,徐夫子蹙眉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熟悉的房间。
“夫子,你醒了!”负责照顾他的下人一脸惊喜,“太好了!夫子,你等等,我去叫谷相来。”
徐夫子有些虚弱,即使醒来也不见得脸色有多好:“雾清也来了吗?”
谷相是当朝丞相,权倾朝野,却是个礼贤下士,一生清明的人,其名声比之徐夫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雾清是谷相的名,他与徐夫子是至交好友,这是全长安都知道的事。
“子逸!”人未到声先至,得知下人禀告的谷相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子逸是徐夫子的名,只是他被人叫了四十年的夫子,倒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见谷相担忧,徐夫子笑了笑,反而安慰他:“别担心,我没事儿!”
谷相目光一闪,却笑着:“我知道你没事的,大夫说你太操劳了,要多休息才是。”
徐夫子并没有看见谷相眼底闪过的情绪,而是将目光放在随后而来的贵妇人身上。
妇人一身红衣,端庄得体的面容赫然就是谷夫人。
徐夫子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情绪,笑着:“雾清,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顿了顿,徐夫子的目光变得越发深不见底:“梦里,我看见了一个和谷夫人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可她不是谷夫人。”
谷相身子一僵,又很快恢复过来,或许别人没发现,但一直看着他的徐夫子却知道。
“子逸,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谷相的声音有瞬间的颤抖,或许徐夫子没听出来,可与他夫妻几十年的谷夫人却听到了。
徐夫子笑了笑,说:“感觉吧?不过也不知道那姑娘是谁呢!”
他的声音很轻,若非仔细听,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好像这是说了这几句话就有些累了,徐夫子就这么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只有那细微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
谷相目光一暗,遣走了所有人,正打算也离开的时候,目光却停在了桌上的那支红蜡烛上。
“相爷?相爷?”谷夫人再三呼喊之下,谷相才猛地回过神来。
“没事儿,你先出去吧,我陪陪子逸。”谷相脸色不太好,自然也没有发现谷夫人眼底的情绪。
谷夫人走后,谷相却踱步到桌前,点燃了蜡烛。
袅袅青烟升起,红色的身影也渐渐从烛光里出现。
红烛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复杂的看着自己的人,微微疑惑,难道只有点燃蜡烛的人才可以看见自己吗?
“红……红烛!”谷相的声音里有难掩的激动,这让红烛最是疑惑。
红烛疑惑的看着她,谷相的年纪和徐夫子差不多,可红烛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才是。
“你认识我?”红烛撇眉,谷相的样子……是有些熟悉。
谷相目光一闪,正欲摇头,红烛却恍然大悟:“哦,是你啊!”
红烛忽然想了起来,四十年前她无意间见过一次谷相,那时候他和徐夫子一样只是进京赶考借宿寺庙。
只是红烛不太明白,谷相为什么会认识她?若没记错,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点燃这蜡烛才是。
“哦。嗯,对……对了!”谷相似乎不愿她提起过去,“子逸他……”
“他怎么了?”红烛忽然打断他的话,脸色一慌,急忙扑向了床榻。
红色的长裙携带青烟从谷相眼前滑过,使那满是沧桑的眼眸快速的闪过一丝黯淡。
看着红烛担忧的样子,谷相呼吸一窒,到嘴的话却变了:“别担心,他没事”
他到底是没有说实话,大夫说徐夫子已经时日不多了。
“还没醒吗?”红烛碰不到实物,即使想摸一摸徐夫子的脸都是徒劳的。
“大夫说是他年轻时落下的病根,现在年纪大了,没事儿的!”谷相笑了笑。
良久,红烛忽然开了口:“他……他的夫人呢?”
红烛的目光有些黯淡,四十年了,他又什么都忘了,娶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