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倾离凄惨一笑，抬眸看了一眼祭言汐，甩开他的手就向司徒御走去。

祭言汐看着沫倾离一袭白衣向那两个人走去，一时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沫倾离走过去蹲在司徒御面前，手中幻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指甲盖一半大小的药丸。

“你给她服下吧。”沫倾离把药递给司徒御，“这是回魂丹，服下之后七日之内她会醒过来的。”

司徒御看着沫倾离，那复杂的眼神她读不出来他的意思。

姑且当做是怀疑吧。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如果过了一个时辰，就谁都救不了她了，孰是孰非，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司徒御听闻毫不犹豫地接过沫倾离手中的回魂丹给季紫妍服下。

她服下后，沫倾离单膝跪下，双手食指中指并拢贴在额头，他们中间，形成一股强大的能量。

司徒御：“你……”

祭言汐突然意识到沫倾离要做什么，慌忙之中想阻止她，可已经来不及了。

能量形成的墙壁把祭言汐弹开在一旁，眼看他们中央已然形成了一滴拇指大小的血珠。

“倾离你在干什么！快停下！”祭言汐焦急怒吼，可既然炼化已经开始，无论如何都结束不了。

保护罩内，沫倾离将用自己的精血再加上冥火的力量练成的血珠推到季紫妍嘴边。服下后，她原本煞白的脸有了些颜色。

“……好了。”一系列动作完成，沫倾离险些没晕死过去。

司徒御这时候的注意力显然已经在沫倾离身上，他将季紫妍平放在地面上，拉住她的胳膊放在她的脉搏上，“你还好吗？”

“……没事，我没事。”这有气无力的话让司徒御顿时揪心，她皱皱眉，想要推下司徒御放在她手腕上的手。可无奈他拉得太紧，以她现在的状况根本做不到。

她竟然……虚弱成这个样子！被探寻到的情况所震撼，司徒御根本没有注意到沫倾离的情况。

眩晕感直接袭向她的大脑，她一个跟头就要栽过去，司徒御还没来得及扶，就看沫倾离倒在一个人怀里。

那人，正是祭言汐。

“倾离，你干什么还要逞强，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要想着他二人吗？”

沫倾离摇摇头，借住祭言汐的力量站起来，她现在浑身和没有骨头一样，只能靠着祭言汐勉强站住。从司徒御的角度来看，沫倾离是依偎在祭言汐怀里的。

心中又涌出那种感觉，别扭，心疼，那嫉妒和吃味竟然比之前还要强烈，胸口的一阵阵怒火与酸涩撕扯得他的心生疼。

“你和祭言汐……很熟吗？”

“怎么，我和她熟不熟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已经有季紫妍了，为何还要把主意打在倾离身上？”祭言汐皱眉不爽道，倾离为他做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他知道吗？

从头到尾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沫倾离为他毁了一身的修为和根骨，不知道她虚弱成这个样子只为成全他和季紫妍。

作为局外人，祭言汐能看到刚才司徒御看沫倾离的眼神有所不同，那定是在乎了，放在心上了才会露出那样的神色，这让祭言汐突然有些心慌，他不知道沫倾离看没看到司徒御的眼神，如果她看到了，那……祭言汐眸色一暗，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扶住沫倾离的同时，祭言汐也在往她身体里源源不断的送入能量，为她治疗。

“司徒御，季紫妍醒来以后，你要记得，每天让她服下补气血的药丸，不过量不要太大；早中晚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太过油腻的不要给她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从今往后的一个月里，她都不能动用真气，一旦她使用真气，回魂丹的药效便会功亏一篑，那我就真的没办法救她了。”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沫倾离有些口干舌燥，她太需要一个支撑了，浑身的骨头都针扎一样的疼，太阳穴一阵阵刺痛让她识海里一片混乱。她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不想听，只是靠在祭言汐的胸口闭上双目，不想再说话。

根本不在乎沫倾离说的这一大串是什么，司徒御只觉得他现在根本无心顾暇季紫妍，他就只想问问沫倾离为何会虚弱成这样。

他突然发现，自己在乎沫倾离比季紫妍还要多，一看到沫倾离这样虚弱，他就很揪心，很心疼，想要关心她，呵护她。回想之前她和季紫妍那次对战，让他揪心的都是沫倾离，不管季紫妍做的对与错，他想第一个关心的，都只是沫倾离而已。

对于季紫妍，不论是刚才的难过还是之前的失望，他都没有生出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悲伤和难过，是一种出于责任和愧疚。

毕竟季紫妍是羽公主，他答应了羽瀚宸要护她安好，以至于去寻找图腾的那一路他才同意她的跟随，当做没看见她曾经做过的一切。只是为了，五千年前那一句承诺，一方誓言。

可能，他之前都做错了，从他选择了季紫妍开始，从他和她定亲开始，一切就都错了。他能分得清友情和爱情，他以为他能分得清，事实上他从未分清过，因为外界的迷惑，因为责任的压迫，也更因为他的逃避。

他是逃避了的，在季紫妍和沫倾离之间。他没有及时做出抉择，没有跟随自己的心去走，他其实是清楚自己对于季紫妍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就像哥哥对妹妹那样，到后来就是为了遵循承诺他才护着他。他清楚的知道，他对季紫妍的感情，不是男女之爱，是兄妹之情，责任之托。

可是对于沫倾离呢，却是完全都不一样了。他们没有青梅竹马的情谊，没有责任承诺的束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可她的一举一动竟然能牵动他的情绪。这如果不是男女之情，还能是什么？

试想一下，如果现在躺在地上的是沫倾离，如果现在为他受伤险些为他而死的人是沫倾离，那他恐怕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他会害怕，害怕沫倾离会离他而去；会心疼，心疼她竟受了这么重的伤；会自责，自责竟是自己让她落到如此地步。如果她真的就此离去，他怕是会毫不犹豫地随她一起离开。

他可以没有季紫妍，但他不能没有沫倾离。

一句话惊雷一般劈进他的脑海，是了，就是这样了。如果是沫倾离的话，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救回，如果失败了便随她一起去死，如果是季紫妍，她死了他会伤心会自责，但是远远不到可以为她死的地步。

所以，一开始就觉察到，一开始就不愿意承认，一开始就不愿意看清的感情，其实是对沫倾离的真心吧？

他在逃避，因为洛筱依一战，他欠了沫倾离太多，可以说从他们相识开始，都是他一直亏欠于她，所以他不敢直面自己的感情，每次都忽略了来自内心深处的，最真实的想法。

此时司徒御看着沫倾离被其他人揽入怀抱，看着她依偎在别人怀里虚弱的样子，抱着她的人满眼柔情似水，浓得久化不开。

突然，沫倾离那双熠熠生辉宛若星辰闪耀的双眸浮现在他脑海，曾经的她是那么充满活力，那么巧舌如簧，偏偏多了几分腹黑，几分狡黠，又有几分纯真。

司徒御想，他喜欢看到那样的沫倾离，喜欢看她和他拌嘴，喜欢看她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可是现在这个虚弱至极面黄枯瘦双眼无神的她，还是那个沫倾离吗？

好像，从那次森林之行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变成他不想看到的样子，他害怕发生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原因，全部都是他的错。

“倾离，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想知道是什么残酷的现实，才会让昔日充满色彩的她，变得如何灰白，黯淡无光。

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司徒御心里有一个声音这样跟他说。

你知道沫倾离心有所属，你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脆弱，这一切的一切你都是知道的，只不过是你不敢承认罢了。

沫倾离慢慢睁开眼睛，她盯着司徒御，看到他眸中的情绪，而她藏在心底，隐在眸中深意，却是无法言说，“司徒御，我已经为你医治好了季紫妍，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不出一个月，她一定会恢复得和原来一样的。”

“我在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为什么偏偏和我提她？我只是想知道你如何了。”像是不甘心一般，偏偏要从她口中得知，偏偏要听她亲口告诉他，司徒御自己都没觉察到紧攥的拳头几将她他的手心掐出血。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重要吗？”沫倾离问，“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已经变成这样了，若还是纠结起因经过，有什么意义吗？是非对错，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倾离。”一直默默当沫倾离靠垫的祭言汐这时候说道，“既然你说，过去的一切都没有意义，那不知你，是否想要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沫倾离挑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倾离，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