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绝地大逃亡
“地震了,快跑!”沈安风大喊一声,冲出人群,上车,油门踩到底,窜了出去。
“覃兮,安全了,覃兮。”沈安风长舒一口气,也不管此时乱成一锅粥的医院,直奔高速,这里,他们待不得了。
“安风,找个地方吃饭吧,我三天没吃饭了……”覃兮看着兴奋的沈安风,也想跟他一同欢呼,但完全没有力气。
“艹!”沈安风骂了句脏话,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车,买了一大堆饼干面包和水。他们没有喘息的机会,一切从简吧。出了省城,李哥帮忙截住那些追捕的人,他们就安全了,到那时,才是真正的自由。
车子开了5个多小时,直到外面漆黑一片,覃兮怕这么开下去不安全,强制沈安风停车。两人这才第一次有了喘息的机会。
在服务区,覃兮好好的洗了个澡,虽然卫生间极其简陋,虽然淋浴喷头水滴滴答答,但他依然觉得,洗了个舒适无比的澡。从浴室出来,发现沈安风没在,他又慌乱起来,生怕再被抓回去,把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心里不断跟自己说,覃兮,你别这样,你神神叨叨的样子是不对的,本来没病,再这样下去要真的精神有问题了。
沈安风见覃兮进了洗手间洗澡,就跑去服务区的药店买跌打损伤的药,覃兮的身上伤很多,一会儿要好好帮他擦擦。回来敲门却怎么都敲不应,想想他今天的状态,他有些急了。
“覃兮,我是安风,你在吗?把门开开。”沈安风内心火急火燎,但还得语气平和。敲了好一阵,覃兮才给他开门。
“你一个人在屋子里干嘛?”沈安风进去把门掩好,轻声细语问道。
“安风,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不想这样……”覃兮抱着沈安风,神情痛苦。
“没关系没关系,你就是太紧张了,这几天经历太多,你绷不住而已,没事没事。来,脱了衣服我看看,都哪里有伤,我给你擦点药。”
覃兮一听,下意识抓紧衣服,不肯脱。
“覃兮,我没关系吧?咱们俩都这么好了,我就看看你的伤,不干别的。”
“我自己擦吧。”覃兮依然拒绝。
“好吧,你擦药,我去趟卫生间。”
沈安风坐在马桶上,心情沉重。幸亏自己把覃兮救了,这要是再在里面待下去,绝对会疯的。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一张瘦削的脸惨白惨白的,仿佛得了什么绝症;永远保持警惕,眉毛凝重地结起一个疙瘩,怎么都抚不平;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你牵起他的手时都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蒋繁,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感觉覃兮擦完药,沈安风才走出来。怕他对自己本能的排斥,两人订房的时候要了双床标间,他乖乖走到旁边的床,脱鞋躺进被子里:“涂好药了吗?”
“嗯。”
“睡吧,明早咱们接着走。”
“走到哪里?”
“不知道,总会有容得下我们的地方。”
确认覃兮睡着了沈安风才放心睡下。从医院跑出来时候覃兮除了毛衣和病号服什么都没有,这天寒地冻的可不行。服务区也买不到好的,先买个军大衣吧,自己穿,棉服给覃兮。
迷迷糊糊感觉有人爬上他的床,沈安风睁开眼。“安风,你抱着我睡吧。”覃兮怯怯地说。
“好。”说着让了块地方出来,两人搂在一块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收拾了一下几乎没有什么的行李,两人接着上路了。
“覃兮,别怕,不会有人追来的,咱们已经出了省城,我哥的战友会把事情摆平的。只是,跟了我你回不了家,别怪我。”
“安风,当初在学校,我选了家里扔下了你,但是回家就遭受这样的待遇。现在我当然要还给你,是我欠你的,跟你走,我不后悔。”
“我知道这几天你情绪波动很大,不要苦恼,咱们慢慢来,会好的,顺其自然。”
“你再晚来两天,我肯定就真的疯了。”
“那跟我正配啊,我是疯子,你是疯了。”
“没正形你!”这么久来,覃兮第一次笑了。
两人北上到L市,先找了商店买衣服,然后开始找房子。沈安风身上有他哥临走前给他的五千块,覃兮是一分没有,两人这一折腾花进去两千多,再不赚钱,很快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第三天,找到一间小阁楼,五楼楼顶,没有暖气。但是不要押金,也同意短租,正适合他们的情况。
第四天,沈安风在一家洗车行找到工作,因为工资可以日结,所以他毫不犹豫同意了,即使是寒冷的冬天要用刺骨的自来水洗车。
第五天元旦。晚上下班,沈安风提着外卖回家,在楼下,不经意抬头看到覃兮站在天台边缘,吓得扔掉快餐盒,奔上楼顶。
“覃兮,你在干嘛?”
“安风,我受不了了!我每天都在发抖,我每天都做恶梦自己在医院。我疯了,我真的疯了!”
“覃兮,你别激动,你先过来,咱们慢慢说好吗?”沈安风此时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他慢慢地,一寸一寸靠近覃兮。
“安风,我真的太痛苦了。我有家回不了,我爸妈把我当仇人!他们这么对我!”说着指了指身上的淤青。
“我知道,所以我们要慢慢改变,这个不能急对不对?你看我一点都没心急,你也别急。有我你怕什么?”
“你不懂,你不会懂的……”
“你要是跳下去,我会跟你一起跳,你忍心我摔死吗?”
“不……”覃兮听了这话,转头看了下楼外面。
就在这时,沈安风抓住机会,大步向前跑去,抓着覃兮胳膊使劲一拽,把他拽离天台边缘。他由于惯性扑在沈安风身上,一点没受伤,沈安风紧紧抱住他,不住在耳边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回去吧。你跳下去,我怎么办?求求你,覃兮,千万别留我一个人,没有你,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
听了这话,覃兮再也抑制不住,就这么趴在他身上大哭起来,悲怆的,释放的。
哭过,平静了,两人慢慢搀扶彼此回到小阁楼,沈安风给覃兮和自己裹在被子里取暖:“今天赚了200多,要都能有这行情,咱很快就发达了。明天买个小电暖,这样就不会那么冷了。”
“安风,我也找工作去吧。”
“你再休息几天吧,我知道你特别难受。但是咱们俩之间,不需要那些虚的对不对,经历了这么多,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吗?那你也让我放心,好吗?别给自己压力,放轻松。”
“安风,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覃兮!”
两颗支离破碎的心,在寒冷的冬夜,万家团圆的时刻,相拥而眠。
其实覃兮因为在医院连续几天的强刺激才会一时之间有那些副作用,正常生活过十天半个月就基本好了,思维正常生活正常,但元旦那天的事却给沈安风留下了阴影。
从覃兮试图跳楼那天之后,沈安风每次回家都下意识抬头看天台,然后到家把自己关在卫生间很久很久。
“安风,你看着我。”这天沈安风在卫生间洗澡洗了一个多小时,出来时覃兮站在门口捧起他的脸,“你是不是觉得,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你追我,我不会喜欢上你,也就不会被家人唾弃,更不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去?”
沈安风没有说话,咬着牙重重呼吸,胸口夸张地一起一伏。
是,他退学是赎罪,他远离他是赎罪,不顾一切去救他是赎罪,带他出来也是赎罪。明明自己在放手了,却一步步走得更糟糕。如果没有他沈安风,覃兮会光鲜亮丽站在主席台为几千学生做致辞,被每一个老师夸赞,被各大研究所抢着要,会有一个贤惠的妻子相扶相持。
而不是现在这样,颠沛流离,惶惶不可终日。
“我一点都不后悔爱上你。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对我更好的人吗?没有了!”说着揽住他低头献吻,双手轻抚他的后背,安慰那颗紧张的心,“日子那么长,我们要好好过,积极点吧,新的一年了。”
“我怕蒋繁不死心……”
“连你哥现在都找不到我们,还有谁能找到?我可不信他有这本事。”
“他真是我见过最可怕的人,一起玩了两年多不知道他是蒋院长的儿子,不知道他是跆拳道高手,更不知道他对我们这群朋友完全没交过心,说推散就推散了。”
“说起来,你们怎么玩到一起的?就因为帮你买一次饭?”覃兮好奇道。
“我说了你要笑话我,就是因为那次买早饭,咱们学校核桃味的豆浆咱这种级别的基本不会喝吧,太贵。但他那天给我买的就是核桃的豆浆,我觉得他人实诚,而且聊得来……”说着说着,他觉得这理由实在站不住脚,越说声越小,到最后干脆不说了。
“挺像你的风格,跟我呛不也是因为一份早点吗?你咋没喜欢他喜欢我了啊。”覃兮戏谑道。
“拿他跟你比多掉价呀,没喜欢他肯定是因为他不值得喜欢呗,你在我眼里比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