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无芥蒂
海风轻微的拍打着水面,一波波涟漪也随之起伏,海中有岸,从其上传来扑鼻腥味,打破了这煞美海景。
而在海岛由东五十里的方向,是此地人们不敢去的地方,传说中,在哪里有一种不知名的生物,时常咆哮不已,时而从内传来咚咚声,使得地面犹如地震般摇晃,究竟是何物,没人见到过。
有海的地方,必有泥沙,而这座岛屿也是如此。苍元大陆上,有海的地方,屈指可数,众人所知的,南方月离宫,域中蓬莱,地海深幽谷,与妖灵海泉等等……
海水一遍又一遍的拍打着海岸,像似洗刷这等带有污泥的沙子般,不厌其烦的拍打着。
正是这寻常人不敢踏足的岛屿,在几日前被风带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随着岸边望去,在那群树中,不知何时搭建了一处屋棚,形状怪异,简陋无比,仿佛轻轻一推便能倒下般,不堪一击。
在那屋棚内,有一道白色身影走来走去,在他旁边还有一处床榻,其上躺着一名少年,面目清秀,鼻子挺而又立,双眼微闭间,眉头紧锁,原本如刀般的眉毛,此刻右边却少了一角,显得格外不衬。
这两人正是前些日子,被黑风暴卷入其中的韩献与凛然。
从事情的发生,一直到如何来到这里,凛然都记在脑中,被风暴卷入这里后,强忍着落地带来的疼痛,把昏迷中韩献带到了这小岛上。
从始至终,那一直紧握自己的大手从未松开过半分,凛然自问自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可当看到那双手上的伤痕时,她无声的留下了眼泪。
凛然正在棚内走来走去,似做什么决定般,她手里正拿着小巧玉状的药瓶,一眼便知这里面装的肯定是药物。
忽然,凛然神情一怔,一脸严肃中带有怪异,玉手把药瓶打开,从内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出来,猛然间放入口中,并没有吞咽,而是等其化为药液。
药丸微涩,凛然小脸微皱,不过还是没有吐去口中药物。
半晌,觉得药物已全部化为液汁后,迈着步子,来到塌前,还是有些犹豫不定般,思索着什么。
可脑海里回忆起,那日被黑风暴卷起后,身体并没有出现疼痛之感,反而取代而之的是一股暖暖的感觉,除了身体略有压迫,其他的一点也没事。
凛然虽不爱说话,可不代表脑子不好使,在看看眼前之人,她在笨也能想到些什么!
一想到这里,凛然不在犹豫,双眼慢慢闭了起来,那犹如樱桃之色的薄唇,小心翼翼把榻上少年的唇,含在自己的口中,舌尖茫然的寻找着什么,片刻,她轻轻用舌尖挑开那紧闭的唇,口中一团包裹着药液的灵气,慢慢化开,其内的药液也随之流入少年口中.......
还是一片寂静的世界,黑与白中,滴答声传来,韩献的身影此时慢慢出现在这里,透明的身影显得那么不真实,神情木讷,犹如傀儡般,随着滴答声行走着!
滴答,滴答….那缭绕周身的银光,让韩献产生了一丝变化,神情似有所改变!修长的身影伸出手来,慢慢向那儿银光触去。
“忽然间,那被触碰的银光,几瞬转变下,幻化成方圆世界!意识模糊的韩献,却从那世界内感觉到极大的压力,想看的真切,却怎样也靠近不了……
又是三日过去,凛然看着床榻上的少年,那原本受到压力而扭曲的腿,在自己的药液下,慢慢恢复正常,顿时呼了一口气儿!
韩献悠悠转醒,朦胧间,看见凛然精致的小脸,心头顿时轻松了下来。
“哥,你醒了?”凛然声音略有欣喜的问道。
后者神情还有些许木讷,不过听到凛然唤他哥时,明显身躯微微一怔,使得韩献神志瞬间恢复过来。
在凛然的惊愕下,韩献猛然坐起身来,没有任何犹豫的一把抱住了她。
“然儿,你,你没事儿就好”。韩献声音有些干涩,可能长时间未曾饮水导致的。
凛然此刻也很是高兴,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那个原本一直被自己看不起的对象,在一次次保护自己,疼惜自己,又在致命关头放弃了自身的安全,拼了命的不让自己受到伤害,这份关爱,彻底的让她从内心中,接受了这个没有血缘的哥哥。
所以,此刻被韩献抱在怀里,除了身体略有僵硬外,也没感觉到任何排斥的心理。
韩献也是如此,虽不知道自己为何拼命的守护她,但潜意识中,凛然已经是自己的妹妹,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许久,只到两人都觉得心里有些许异样时,这才恍然分开,凛然一抹绯红在脸上升起,韩献也是尴尬摸了摸鼻子,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噗呲一笑,凛然指了指韩献的眉毛,那模样让韩献看傻了,在他记忆中,凛然从未笑过,此时见她面似桃花般的笑容,内心里顿时涟漪荡起!
当后来韩献从水中看到自己的面孔时,他才知道凛然当日在笑些什么....
微风吹来,夕阳已是残红,韩献坐在海边,摸了摸锁骨处,那道深痕的伤疤,这是黑风暴中留下的。
几日的调养,从凛然那里服用了很多丹药,自己的伤势已好了大半,倒是已无大碍。
“哥。
这时凛然也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片芭蕉叶,垫在泥沙上,坐在韩献身边。
韩献轻嗯了一声,对着凛然笑了笑。
只从黑风暴后,凛然对他的态度大为改变,不仅叫他哥哥了,且时而娇羞撒娇,倒是让韩献有些扭捏起来。
凛然坐下,那一直不肯笑的脸,此时笑意盈盈的望着韩献,声音也比之前有感情的对着韩献问道;“哥,然儿至今都不知晓你的背景,今日就和然儿说说吧,也好让然儿了解你。”
看着凛然纯净的面容,韩献心里却是一叹,“师父啊师父,您到底在哪儿啊!”
模棱两可的和凛然说了自己的事,韩献不愿在自己的身世上纠缠,尤其是心里一直挂念着师父,所以就潦草的搪塞过去。
随后又问向凛然;“然儿,那你呢?”
闻言,凛然默不作声,神情一如过往般,寒霜覆盖,半晌都未曾反应。
韩献见状,也不催问,只是道;“然儿若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哥的性子你也知晓,不会介意的。”
凛然点头,“哥,你..你还有酒吗?”
韩献笑道;“有。”
两人就这样饮起酒来。
素酒无食,焉知其味的道理韩献还是知晓的,摸了摸肚子,到是有些饿了,这几日,总吃凛然给的辟谷丹,嘴巴里都没了油水,着实有些馋了。
经过这些日子,韩献也对丹药有了些了解,这辟谷丹,就是能代替食物的丹药,服下可在几日内感觉不到饥饿。
不久后,韩献在岸边升起火来,依旧的烤起鱼来,没办法,也没有别的食物啊!
凛然倒是不饿,只是淡淡的吃了几口,小嘴咕噜噜的喝起酒来。
“我娘亲是妖族,生下我后,不久就被处死了,父亲是族里高阶的炼器师,本在族里声望颇高,可是因为与妖族产生关系,并且育有子嗣,让族长颜面尽失,被关禁起来,终身无望再见天日。
凛然略有惆怅,神情看不出是喜是悲,她又喝了两口又道;“父亲对族中有功,恳求族长不要伤我性命,我这才得以活命,我虽随人族,但族内根本不把我当作人,而是当作异类的存在,直至我被师父带走,才活得像个人”!
说道这里,她看向韩献,声音略有颤抖的问韩献,“哥,你会不会也如他们一样,嫌弃我的身世,嫌弃我是妖族的子嗣?“
看着凛然惶恐中微红的眸子,韩献心中疼惜,他万万没想到,凛然竟是这等身世,虽人族与妖族互不干涉,但无奈人妖殊途,在人族的意识中,人与妖发生关系,乃是大忌,更别提孕育的子嗣了!
轻轻的把凛然揽入怀中,眼神坚定的说道;”傻妹妹,就算整个大陆与你不入,哥也会站在你这边,我是你的哥哥,你可是我的妹妹啊!“
凛然微微颔首,情绪有所好转,声音略有调皮的说道;”那哥哥往后倒了娶妻的年纪,万万不可娶南宫家的女子,然儿可恨死他们了!“
韩献一笑,打趣道;”好好好,哥以后娶你还不成嘛,哥以后谁都不娶,只陪在然儿身边。“
随后韩献眼中一冷,喃喃道;”南宫家吗?我记下了!“
路途遥远,韩献不再耽搁,虽不知凛然的师父为何强烈让他们前往神宗,但她不肯说,韩献也无奈。
看了看薛姓大汉给自己的地图,韩献苦恼,这图有残缺不说,且地形模糊,从地图上根本看不出北疆具体的位置,按照上次黑爆的位置推算,附近海域也只有蓬莱岛了,那么自己现在处于蓬莱?
韩献大惊,凛然在旁问道;”哥怎么了,可是位置的问题?“
韩献点头道;”我们半月前经过瑶盅,沿路一直行走,最多三月就可到达北疆的,而如今大风把我们刮入蓬莱岛了,这样算来,我们还要从新折返瑶盅,才能继续向北行走!“
”那,那可不可以直接沿蓬莱行走,这样也许到达北疆的日子还能提前呢!“
不可,韩献说道;”因为踏出蓬莱后,就是位两岸,两岸宽万里,长八万里之远,中间无陆地,全部是万丈深渊,我们无法跨越的。“
谁知听完后,凛然神秘一笑,对着韩献说道;”那也未必,随后手中多出小巧叶舟。“
韩献疑惑的问道;”这是何物?“
凛然答道;”这是渡风舟,说完,凛然灵气涌动,在她手中的叶舟轰然变大,悠悠的立在半空中。“
“韩献惊奇!还有这等之物,可变大变小不说,还可立在空中不落”。
惊奇的同时,韩献眼神怪异的看着凛然。
似察觉韩献目光中意思,凛然扭扭捏捏的说道;”师父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到此宝,且我目前的修为只能催动半日,剩下的只能以灵石催动才可。“
这样说来也是,前辈的意思就是锻炼凛然,如果早早用到此物,那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就想要询问凛然时,韩献察觉周围似有所不对,猛然间喝道;”是谁在那!“
凛然闻言,也收起了叶舟,全神戒备起来!
半晌没有反应,韩献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出了问题,可在群树中,飒飒作响的声音,绝对不是因风吹所导致的!
凛然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两人都同时用神识看去,只见在群树中,一只肥大的身影,用屁股挪动着身体,极力的掩藏着身躯。
凛然二人对望,显然都不知晓此物是什么,不过半晌凛然就对着韩献说道;”哥,这是麗鼠熊,幼年时胆小入鼠,不会伤害人的。“
” 嗯?你又如何知道的?“韩献问道。
”我也说不清,就是脑海里自动出现一些讯息。”凛然答道。似乎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何自己会知道。
二人上前,拨开群树的叶子,一只肥大似熊非熊,似鼠非鼠的生物,小眼胆怯的看着二人,屁股还在扭捏着,试图隐藏起来。
忽然,小眼睛看向凛然时,它鼻子在空中无形的嗅了嗅,“砰,的一声,一股白烟过后,那肥大的身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小生物,如同老鼠,但又比老鼠大,全身毛绒绒的。
韩献此刻心中大概神奇,方才凛然的叶舟可变大变小,眼前的这生物也是如此,这,这…
麗鼠熊挠了挠毛发,迈着小短腿朝凛然走去,模样倒是可爱。
韩献担心它会伤了凛然,身子上前半分,就欲挡在凛然前面。
不料凛然摇头道;“哥,它不会伤害我的,麗鼠熊极为害怕人的,也不会轻易接近人的,你看它好可爱。”
韩献点头,目前也确实感觉不到危险,只见那小东西,顺着凛然的裙角向上爬去,待到了肩膀处,这才停下,憨态可掬的趴在凛然肩膀上。
韩献瞪大眼睛,它,它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