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原来是这样
慕雪烟深吸一口气,手指不自觉的窝起,掐入掌心。
她睁大水眸,客气而又生疏的说到:“不管您的本意如何,我想我不会接受这种要求,谢谢您为我解围。可以的话麻烦前面的艺星大厦放我下来。”
宫逸凡不置可否,深沉的黑眸如同深渊,看不出情绪波动。只是微微的点头,对司机说:“艺星大厦。”
随后修长干净的手指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精致镂金印花的名片闪闪发光:“想通了打我电话。”
慕雪烟不打算接下名片,随即转念一想,毕竟欠他一个人情,如果不用婚姻做交换,她会攒钱还他律师费的。
她收下名片,指尖却不小心碰到男人的手指。心理没来由的一阵悸动。随即低声说道:“谢谢。”
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慕雪烟飞快下车。
脑子太乱,她需要逃离这个男人的领地,做出选择。
而车内的宫逸凡,眼神依旧冰冷,毫无情绪波动,大手拿起电话,随即拨通一个号码:“林管家,通知家里人,我要结婚。”
看到宫逸凡的车子绝尘而去,慕雪烟才小心翼翼的从巨大的玻璃圆柱后走出来。
她并没有按下电梯上去公司,这几天是她的婚期,已经向公司告过假。如今突生变故,婚假还在。也好,慕雪烟轻咬下唇,也学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情绪。
走出大厦,慕雪烟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地址:“城南的墓地。”说罢疲惫的倚在车子的车窗上,漠然的看向窗外。长长的睫毛垂下,掩盖住了琥珀色的眸子和直达心底的痛意。
出租车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天色暗将下来,不知道何时,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细细的雨丝飘下打在裸露的肌肤上,慕雪烟不由自主的抱紧手臂,向墓园内走进。
她要来看的,正是她的母亲-此刻,冰冷的墓碑上女人和慕雪烟极其相似,她笑颜如花,却不再鲜活。慕雪烟弯腰蹲下,眼中露出一丝受伤。
只有在这里,面对这冰冷的照片,她才能暂时忘记伤痛委屈,卸下心里的防备。从小到大的场景,历历在目。
她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爸爸,母亲没有再改嫁给其他人,怕她受委屈,带她回到外婆家住。外婆家虽然不算是名门望族,却也是家境殷实的。母女二人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的一段时间,有一天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小男孩,眉清目秀,甚是好看。年幼的慕雪烟并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被家人寄养在这里的。
小男孩寡言少语,母亲心疼他年幼,对他也是照顾有加,无微不至,甚至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简直待他视如己出。让慕雪烟称他哥哥,小男孩原先闷闷不乐的脸上,开始逐渐有了笑容。
过了一年,小哥哥的家人找到这里,说是要将孩子带回去,开始启蒙教育。年幼懵懂的慕雪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以后都不能再看到这个小哥哥,没有人再同她一起做游戏,急得哇哇大哭。母亲也很是不舍,却也只能与他告别。
后来外婆去世,家里也没有舅舅亲戚,偌大的宅子独剩母女两人居住。虽然不是十分热闹,却也不少家的温馨。渐渐的,慕雪烟出落得也发成熟标志。
读大学的时候她遇到了顾飞扬,他看起来成熟稳重,与其他同年纪的人很是不一样,细致入微的关怀她,让从小缺乏父爱的慕雪烟真切的感受到,被人呵护的感觉真好。两个人就这样水到渠成的走到了一起。
可惜母亲身体不好,多年的操心让她积劳成疾,还没来得及将顾飞扬介绍给她,母亲就在在她大学毕业的时候离开人世,名下的房产共三处,全部放入她的名下。
在母亲的葬礼上,顾飞扬紧紧的握住他的手:“雪烟,你放心,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一辈子!”山盟海誓,言之凿凿。
然而这一切,在毕业之后都发生了悄然的变化,她没有注意到,凌艳儿出现时,顾飞扬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她也没看到,顾飞扬陪她去做遗产处理时,眼中深藏不露的贪婪。
可是她不知道,一个男人的想法开始动摇时,就已经如猎豹一样伺机而动了。
顾飞扬开始不再对她十分热络,即使两个人难得碰面他也会有意无意的叫上凌艳儿,说是多个人热闹些;他开始会试探性的问她从小到大所过得生活是怎样的,在A市还有哪些亲人。
甚至在第一次经验不足创业失败后,想变卖她的房产。她反对了,这是外婆留下来的东西,不能毁在她手上。她拼命工作,和他一起还债。
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却没想到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因为,她慕雪烟无条件的相信顾飞扬。所以她偏执如此,仰头看向他:“飞扬,等工作稳定,我们就结婚。”
她将他当做这世界上最亲的人,她日复一日的为了两个人的以后努力,不敢倦怠。
可是今天她所经历的一切,泼灭了她所有的美好期许,生活终究没有善待她,用现实将她抽醒。
醒醒吧,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有任何留恋!
眼泪摇摇欲坠,终于忍不住顺着脸庞滑落。慕雪烟抬手擦掉。从今天起,当她走出这个园子,她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一样接一样,她要他们全部还回来!
慕雪烟直起身子,下定决心,拿起包里面的名片,照着电话拨过去:“宫先生,我答应你的条件。”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毫不意外的听到这个答案,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明天上午十点钟,民政局门口见。”
讲完这通电话,慕雪烟对着墓碑轻声说道:“妈妈,我保证,我会将我们的东西拿回来,你的女儿一定会做到的,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再来看您。”
在她走后,不远的树荫处,一个身型俊美的男人缓缓走出。正是宫逸凡。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波澜起伏,只是眼神微闪,酝酿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缓缓伸出手,拂掉墓碑上的一片叶子,低低的声音鉴定无比,透露着不容忤逆:“云姨,我会照顾好她。”
风起,云翳已经渐渐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