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阳初上，鸟儿已在枝头鸣叫。

柯小妖感觉身上凉溲溲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手胡乱地摸着身上。

唔，被子好像不见。

被子？

整个人猛地腾起，吓得刚来的柯父柯母一跳，三人相互瞪着对方眼睛。

柯母见小妖坐在地人，头发凌乱，眼眶微红。便赶忙跑去抱住那可怜的幺女，哽咽道：“我的小妖，定是害怕到哭了一晚，可怜的孩子，娘以后再也不让你爹做这种傻事了！”

某妖完全呆了，看着一脸愧疚的柯良秀和抱着自己的娘亲。

什么？她什么时候哭了一个晚上？还有她的被子和朱红长袍呢？

“娘，我方才揉了几下眼睛，才会发红的。而且。我眼睛本来就是红的。”小妖快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了。本想挣扎站起，看了一眼脸有些黑的柯良秀，又不想起了。

紧抱住刚想松手的柯母，道：“娘啊！昨晚孩儿提心吊胆了一夜啊！孩儿总感觉有十几双眼睛盯着孩儿，睡觉的时候还感觉有东西压着孩儿，弄得孩儿好害怕啊！”小妖说着说着流下两道清泪。

弄得柯母好是心疼，也跟着哭了起来。

柯良秀更是烦得不得了。

一个下人走到柯良秀旁边，低音道：“老爷，皇上和太子来了。”还好奇地看了一眼灵堂内哭天喊地的夫人和大小姐。柯良秀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又回头看着地上的母女，沉声道：“够了！在灵堂大声喧哗成何体统！小妖赶紧滚回房洗漱，皇上和太子已经到了。”

小妖停住哭声，眼一亮，“四哥来啦！”一把挣开柯母的怀抱，帮柯母擦泪，扶她起身，乖巧道：“娘亲莫要担心，先同爹去前厅招待皇上，小妖随后便到。”

柯母以袖拭泪，拉着小妖走到柯良秀旁，道：“等下万万不可对皇上无礼，懂没？”小妖松开柯母的手，点头。

又看向柯父，眼神无辜。

只见柯父挥袖，道：“去吧。”

小妖退出灵堂，等见不到柯父柯母，便加快脚步，冲回房中。见栖女正指挥着丫环拉扯屏风，一幅少见的认真样子。

“栖女！”

众人回头。

见一孩女双手负背，着一身淡紫长袍。青丝下垂，红眸摄人，正笑盈盈地看着她们。

“大小姐！”众人侧身微蹲行礼。

小妖挥手，示意其余闲杂人等可以下去了。

除栖女外，余人退。

等下人关上了门，栖女一脸欢笑地抱住小妖的手臂道：“小姐，栖女好想你啊。”

小妖拖着她走到衣柜旁，打开柜门，找寻着换洗的衣裳，边道：“是吗？我见你方才神气得快要忘记谁才是大小姐了。”

栖女笑脸一僵，好生委屈，道：“小姐就是这么想栖女的啊！”

翻了下层又翻上层，道：“不与你贫嘴，我沐浴后还要去见皇上呢。”见小妖快把整个衣柜都翻完了，栖女不解，指向屏风上的衣服，道：“小姐，那不是为你选好衣裙了吗？”

小妖胡乱扯出一套衣袍，快步踩上椅子，把衣袍放上屏风，后就开始解开衣带，道：“你选的是女装，明知我不喜的。”

“可老爷吩咐要的穿女裙面圣，不然丢了府中白面。”栖女躲在屏风前，伸出一个小脑袋看着小妖。

柯小妖见她转身，无奈道：“你何时见我穿过这种繁锁的裙式？还是长袍好穿。”

“万一老爷又……”

“老爷老爷！你就那么怕他？放心，只是着衣，皇上定不会怪罪的。”小妖已入沐桶闭眼养息。

栖女又道：“女儿凡爱美，最喜彩虹裙。为何小姐如此厌它？”

小妖缓缓睁眼，道：“束缚的东西太多了。十五后便是国之要臣，一介女流之辈，如何能站稳朝野。”

只闻栖女问了一个超出她自己智力的问题，道：“不穿女装，便是男子了吗？”

沉默。

世人都以为她顽劣至极，甚至听到有人骂她一出生便注定入朝为官，却不知羞耻地恶读书，不为国家着想，还如劣儿般难教养。谁又想过她本是不愿的，不愿做什么保家卫国的一国子相，她只想做一个逍遥自由的白衣孩童儿。

可这一切由不得渺小的她去决定。其实子老要收她为徒时，她已是心动。因为她会变强，保护家人，保护她想保护的一切东西。

但她不想，不想变强，不想变成那异类。

“皮囊而已。爱者便惜，恶者便离。”

她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