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时候，沈安风发现自己是gay，有点害怕又有点异样的自豪感，这代表，他是独特的，小孩子嘛，总还是喜欢自己是最特立独行的。

但仍然被理性操控着的大男孩，安分地过完了三年，没有人发现。

大一，开学第一天导员开会，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走在她身后，帮她打下手，一言未发。沈安风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的环境。

“大家好，我叫覃兮，这是我电话，未来一年会担任我们系的导员助理，你们有事可以随时找我，只要我不上课。”导员噼里啪啦讲完一堆有的没的，男生站上讲台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串数字和一个名字，回过身认真地说道。声音干脆而清爽，随着吊扇旋转出来的风飘进沈安风的耳朵。

覃兮并不常见，开学两个月见了不过三次，每次都是跟着导员一起。同学们都觉得他的出现就代表导员，轻易不愿与他亲近。沈安风更是硬币扔进水里都没个响的主儿。

虽然沈安风是gay，但完全没有经验，也禁欲得要死。旁人心目中gay很擅长寻找同类这一属性，在他身上没有半点体现，况且他也并不急着找另一半。

第一次给覃兮打电话沈安风至今想起来都觉得略为尴尬。

大一这一年，学校规定要做早操，不出勤的要请假，请假次数太多就会影响学年结束奖学金的评判，而无故缺勤的人被抓到就要被导员带走批评教育写检查。最重要的是，大一新生都还是乖孩子，听话。

和往常一样，沈安风起床刷牙洗脸蹲厕所，抱着手机玩贪吃蛇。悠哉游哉端着脸盆回宿舍时候发现宿舍门锁了，怎么没人等他？沈安风也是无奈了，给舍友打电话让回来送钥匙结果都没带手机。是呢，平时他上操也不带的，那每天操场蹦蹦跳跳蹦出来的手机各式各样，何必以这种方式来验证自己的手机结实程度呢？

沈安风靠着宿舍门，看着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脚上一双拖鞋的自己，开始翻电话本，只能请假了。

看到导员的号码，他有些犹豫，跟一个女人说自己不上操的理由是没穿衣服不好吧？虽然导员看上去能当他妈了。

于是他接着往下翻，直到出现“谭兮”两个字。

“喂，学长，我是动科1班的沈安风，跟你请个假，今天有事不能上操了。”

“嗯？哦，好，我知道了。”对方的声音有些慵懒，显然是被自己电话吵醒的，给人一种脑子跟不上的迷糊感。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留下还没来得及说理由的沈安风听着一串忙音……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沈安风他起了反应！因为一句慵懒的近乎哼唧出来的话起了反应！他第一次感觉到血管里涌动着叫做欲望的东西。

沈安风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身子，慌乱地转身面对着门。时间还不算晚，依然有人在楼道里晃悠着。巨大的恐慌迅速占据了他整个大脑，耳边一直萦绕着那声“嗯？”，感觉脑袋要炸开。

一定是因为自己刚睡醒，因为是早晨，正常生理反应。他这样安慰自己。

从来没有过一次被生理反应掌控，更别说这毫无征兆的再寻常不过的一次通话。沈安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还好，他有这个能力。他发誓从来没有对覃兮有过任何不一样的情愫。他认为他和覃兮之间陌生到连班上没说过几句话的女同学们都不如，因为他甚至对覃兮的脸也是印象不深刻的。

但如果真是生理需要，他为什么不会对着每天跟自己坦诚相见的舍友起反应呢？

脑子里正一团浆糊时候，手机响了，是覃兮。

“学长，有事吗？”沈安风并没什么好气，他讨厌这样的不安分情况突然之间出现。所以他开始有点讨厌覃兮。

“是1班的沈安风么？”覃兮客气而礼貌，声音又变回以前那样干脆清爽，“刚刚不好意思，睡蒙了挂掉你电话。不出操没关系啦，不用特别请假，多大点事！导员问起我会帮你圆过去的放心吧。”

“你们眼里也真的是太不把学校的规矩当回事了吧，大家都不上操的话你怎么圆？”沈安风故意找茬。

覃兮似乎并没听出沈安风语气的不善：“我们也是你这么过来的，学校什么样早都摸清了！你们要是有什么疑问随时可以问我……”

“只要你不上课。”沈安风打断他说话，而后突然顿住，嗤笑了一下摇摇头，这句话倒是记了个清楚。谁让覃兮每次结束语都是这句呢？

“哈哈哈哈哈，是的是的，只要我不上课，都可以找我。”覃兮笑得很大声。

沈安风“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晃晃悠悠又进了洗漱间，拧开水龙头连头带脸又洗一遍，伸着脖子就这么滴滴答答出来，走到宿舍门口开始擦脸。

已经入冬，楼道里的暖气并不足，沈安风开始觉得冷了，尤其是第二次洗脸之后。冻得他哪还有心思管下面那个小风风，来回搓着胳膊和腿，希望能发点热。并且将抛弃他的五个室友挨个骂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