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隐忍了许多，处处都碍着规矩等各种缘由，她处事皆是小心翼翼谨言慎行，却也敌不过那般结局，如今她想开了，还不如肆意些，想说的想做的都放了胆去做。

时隔半月后，皇后再次请沈知凝入宫。

接到消息的沈知凝这才彻底放心，次日一早便收拾妥当往宫里去，这番在宫门处等着她的是严尚宫，见她来了，忙迎上来，亲自扶她下了马车，眉眼间掺了些许柔和，“郡主可是来了，娘娘已候你多时。”

沈知凝微微颔首，由着严尚宫扶她下马车，再缓缓往栖凰宫去，她不是第一次来宫里了，大多数人都认识她就是慧敏郡主，所以一路上遇见的内侍宫娥纷纷给她见礼。

畅通无阻进了栖凰宫，刚到宫外就碰上了柔妃，柔妃到底是正二品妃位，沈知凝也不好假装没看见她，只得和严尚宫一起朝她蹲身一礼。

柔妃的一双春水含情美目似是有意无意的扫过她，黛眉轻佻，妃唇微勾，“近来常见到慧敏郡主啊，这婚期未至，便巴巴的往宫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郡主嫁不出去呢。”掩唇轻笑，眼里尽是戏谑。

玫红色的宫装称得她风情万种，许是小产没多时的缘故，脸色瞧着还是有几分苍白，梳着精致的发髻，珠钗琳琅，美不胜美，比起皇后的雍容她更多是娇媚。

然而男子往往最喜欢的便是这种娇媚了，她确实有做宠妃的资本，也是凭着这副这些年没有太大变化好颜色才能盛宠数年。

沈知凝没说话，柔妃瞅她两眼，像是自识无趣，就带着人扬长而去。

见柔妃走远了些，严尚宫才扶着沈知凝起来道：“柔妃便是这般性情，郡主可别介意。”

沈知凝摇摇头，“没事的，我们快进去吧，可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见此严尚宫不再多言，二人进了栖凰宫，宫娥见了二人都微微欠身，毕竟一个是皇后跟前的红人，一个是未来的五皇子妃，谁也不敢怠慢了去。

皇后坐在主殿的凤椅上，殿内只有她一人，她素手撑着头，凤眸微闭，很是疲惫的样子，直到听见沈知凝与严尚宫请安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端了身子，“你来了啊。”

沈知凝点头，皇后看了眼严尚宫，对她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严尚宫福身告退。

“方才你进来时想必碰见了柔妃，她若说的什么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柔妃刚从她这出去，沈知凝便来了，她们二人定是碰面了。

沈知凝并不在意，像柔妃那样的女人又何尝不可悲？记忆中上辈子的柔妃并未落得什么好结局，作为先帝宠妃却不是新帝生母，最后大多都没什么好下场。

她余光去瞧皇后，一身绯色的凤袍，裙摆上的牡丹花很是精致耀眼，精致的五官配上细腻的妆容更是美轮美奂，然而再好的妆容也掩不去眼角细微的褶皱，以及眼下一片青黑，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少。

细微之处瞧着皇后与柔妃过得都不大好。

皇后免了她礼赐座，又让人奉茶。

待宫娥奉茶离去，皇后才端着茶盏呷了口润喉才道：“这些时日你怕是急坏了。”淡淡的语气仿佛事不关己，“那日事发突然，匆匆让你出了宫，也没来得及让子初随你一同回府。”

子初正是严尚宫芳名，而如今会唤她做子初的人也不过只有皇后一人了。

沈知凝是知道严尚宫唤作子初的，听见皇后的话一下子就明白了，“娘娘无事了便好。”

丝毫不提那些时日的胆战心惊，也不提她曾求过老王妃的事情，至于为何那般求老王妃，也是有她的理由，想来当日老王妃未曾应下，只是因为皇后在宫中并无大碍。

“看着你总让本宫想起予安从前，前几年她还未曾出阁时，还能在宫里整日整日的都陪着本宫，她出阁后这宫里是愈发冷清了。”皇后平和的嗓音夹杂着些许愁思，听在人耳中觉得很是感伤。

宫里的夜太长太寂寞，能有一儿半女相伴已是福气，可儿女终归是要成人的，不可能永远陪在母亲身边。

沈知凝何尝不知宫里夜夜独自对着偌大凄清殿宇的惆怅，那夜夜的静待，那夜夜的难熬，她再清楚不过了。

皇后好歹还有一儿一女，而她却真的是孤身一人。

“公主如今也是能常常入宫与娘娘做伴的，再者娘娘若不嫌弃，常召臣女进宫相伴也是使得的。”沈知凝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太多的事情只有感同身受才能体会，虽清楚皇后的苦楚，可她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皇后不以为意的轻笑，葱指捻其散落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一举一动皆赏心悦目，“习惯了便也无大碍，本宫如今只盼着凝儿你早日与熠儿成婚才是。”

只字不提当日与柔妃之事的因果，一是不知从何说起，二是懒得平添烦忧。

沈知凝倒是不在意她的打趣，但是如今她是十三岁的少女，免人怀疑，不得不微低下头，做副害羞模样，“臣女还未及笈，怕是……”

“好了，既然你脸皮子薄，本宫便不打趣你了。”皇后言笑晏晏的开口，笑容里比方才多了真诚与悦色。

沈知凝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也不好去接话。

皇后知道她尴尬，转了话题，“子初教你的规矩礼仪学的怎么样了？可有不会不懂之处？”

规矩礼仪。

沈知凝黛眉轻蹙，几次进宫都忘记问这件事情了，若皇后不提，她怕是都要忘了。

看了看四周，她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说，也怕有别人的耳目在栖凰宫。

仿佛察觉她的迟疑，皇后品着茶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本宫做了这么久的皇后，如果还能让随随便便的什么人都能把栖凰宫的事传出去，这皇后之位只怕早就易主了。”

若是刚封后那会，她是有迟疑的，可过了这么多年，栖凰宫大多都已是她的心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