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收养
这天夜里,台风袭来,暴雨如注,整个小镇像被抽离了信仰,在暴风雨里微弱的颤抖。
暴雨击打着玻璃窗,一个小女孩儿透过模糊的雾气凝视着窗外冷清的街道。
这时,一抹小小的黑影从花架间灵敏地闪过,安静地站立在窗外。
女孩儿好奇得将额头贴在冰冷的窗上,想要看清那个模糊的影子。
然而,一双幽绿圆润的眼睛突然映在玻璃窗上,吓得女孩儿哭喊着滚下了窗台。
“格蕾丝?你怎么了?”一个温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随后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
在屋内打开照明灯之前,窗外的“罪魁祸首”正带着恶作剧成功后的窃喜,踱进暴风雨中,融入薄薄的雨雾里……
……
夜晚时分,镇上的酒馆并没有因为暴风雨的来临而失去以往的喧嚣。
在暖色的灯光下,人们的谈笑声和酒杯的碰击声绘制成一幅和谐温馨的景象,抵挡着孤夜的寒流,和一切的不美好。
在这里,你可以和任何人融洽的交流,不需要有任何的戒备和负担,毕竟酒醒之后,那些宣泄过的不满和愤怒会被很自然当成是发酒疯的产物。
于是,连偶然躲雨的路人,也会被它所吸引,进入酒馆,点上一杯热饮,在这里坐一坐,琐碎地与酒保聊上几句家常,等待着雨停。
正比如,那两个坐在最偏僻角落里的客人。
“这镇子真是见鬼,我的衣服都湿透了!”说话的是一个身型高挑的男人,此刻他的眉头紧皱,动作却十分优雅地褪下外衣。
“难道我还要再忍受一晚这鬼地方吗?”男人开始毫不留情地指责这几天受到的“非人”的待遇,以宣泄他的不满。
然而,身旁的男子依然无动于衷,只是死气沉沉地坐在哪里,深邃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
……
当然,有时候,客人的诠释很广泛。
毕竟此刻,一个黑色的身影正高翘着细长的尾巴,步调悠闲地走进酒馆后,安静地蜷缩在一边,优雅地舔拭着湿漉漉的毛。
原本蓬松的毛此刻因为被雨水打湿,全都丑陋地瘪了下来,粘在瘦小的身子上,让这只小家伙十分不悦。
毕竟,作为一个优雅的贵族,是不可以让自己这么狼狈的。
想到这里,小家伙骄傲的翘起跟木棍没什么区别的湿漉漉的尾巴尖儿。
然而让它惬意舔毛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此时一个酒保已经发现了它的存在,并向它走了过来。
他的嘴里念叨着:“嘿,这是哪儿来的野猫?”
地板上的小家伙立刻警惕地抬起头,瞪着幽绿的眼睛,发出类似警告的“嘶嘶”声。
“别这么凶,小野猫,你不能待在这里,快出去。”见小家伙一动不动,甚至镇定地与他对峙,酒保为难地又逼近了几步。
见那只有巴掌大的“野猫”目光呆滞地看着他走近,倒也没什么杀伤力,酒保直接伸出手打算把这小家伙提起来。
谁知,酒保的手一靠近,那黑猫立刻“原形毕露”,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背上!
酒保疼得一声惨叫,像是丢垃圾似的把它丢了出去!
一个完美的弧线在灯光下划过,最后重重地摔在玻璃茶几上,酒杯横七竖八地碎了一桌,把几个女客人吓得尖叫连连!
“喵!”黑猫一声惨叫,慌乱地跳下茶几逃窜。
于是,气氛温和的酒馆里立刻此起彼伏地响起了破碎声、尖叫声、咒骂声和猫的惨叫声…
在昏暗的光晕下,两个男人注视着这场闹剧的上演。
“那野猫真滑稽,是吧,第五。”达加宁的嘴角上扬,慵懒地靠在座椅上,邪佞玩味的眼光目睹着这混乱的场面。
可惜,飞来横祸!
一个黑影突然从人群中飞跃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他的脸上,四只小脚张着利爪抓扯着他金黄的长发!
一股浓郁的酒精味扑面而来,刺激着达加宁的每一根神经!
达加宁那份幸灾乐祸的神色荡然无存。
他恶狠狠地抓住它后颈的皮毛,将它揪下来,脸色黑得发紫:“滚开!你这死猫!”
那黑猫倒是不反抗,被这么一吼反而安静下来,张着水汽氤氲的绿眼睛无辜得看着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微弱的发出一声猫叫:“喵~”
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达加宁有所动容,面色也缓和了许多。
正当他打算放弃把这黑猫丢出去的想法时,一道锋利的白光迅速划过他的脸颊!
达加宁骨节分明的手剧烈一抖,黑猫应声落地。
只见三条或深或浅的抓痕已经落在了达加宁的左脸上,暗黑的鲜血缓缓从伤口溢出,在下一秒,却以肉眼可见的趋势慢慢愈合!
幸好他身处在光晕下,所以除了淡淡的血腥味混杂在空气里,什么也没有被人察觉……
“对不起,先生。你们有看见一只捣乱的小黑猫吗?”一个酒保慌乱地跑过来,此刻他的模样狼狈不堪,更是因为一只猫急得焦头烂额。
看着引以为傲的长发被糟蹋得凌乱不堪,达加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难道你没看见我都成这幅鬼样子了吗?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怎么能让一只野猫跑进来!?”
而正当酒保点头哈腰的道歉时,捣蛋的黑猫已经踮着小脚,温润而喜悦的目光流转在第五安泽刚毅的侧脸上。
随后,小家伙悄悄钻进了一条黑色的裤腿里,小心翼翼地贴着裤腿的主人。
当然,这湿漉漉的触感立刻引起了第五安泽的不悦,他皱眉,轻轻一抬脚,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立刻从裤腿里滚了出来。
小黑猫趴在地板上,看着依然无动于衷的第五安泽,它可怜兮兮地发出一声哀鸣,又讨好似的踱上前,轻轻蹭了蹭他精壮的小腿。
小黑猫观察着他的脸色,似乎依然没有缓和,于是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将毛发稀少的圆滚滚的肚子暴露在空气里,艰难地使两只前爪靠近,努力地做出请求的姿势,带着琥珀绿的眼睛依然无辜地看着他:“喵呜…”
听着小东西奶声奶气的叫声,看着小东西小心翼翼靠近的姿态,让第五安泽恍然忆起那个总是泪眼蒙蒙的小家伙。
他原本冷漠的脸色总算慢慢出现一抹扭曲的笑意。
小黑猫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双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微微上翘的嘴角,心想:这次应该可以了吧?
于是,小黑猫再一次踩上了软绵绵的黑色皮鞋,钻进了他的裤腿……
就在小黑猫乖巧地躲在暗处,将尖尖的左耳贴在柔和的布料上窃听的同时,被训斥一通的酒保正低着头,面红耳赤地向达加宁道歉。
“对不起,先生,这是我们的过失,我们会赔偿您的……”
当然,酒保不得不肯定,这个坐在面前数落他的家伙,是他遇到过的所有客人中,最“刁钻”的!
不过,当“赔偿”这个字眼钻入达加宁的耳朵,他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甚至连眼里都闪烁着不明的细光。
达加宁端正姿态,清了清嗓,得意地扬起下颚,一反之前的邋遢形象:“赔偿!?你们打算赔偿多少?要知道,那只突然闯过来的死猫……”
就在达加宁再次细数他的“悲惨”遭遇,以及酒保再次直冒冷汗时,一个细微的闷响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酒保一抬头,红漆的地板上正滚过来一只瘦弱的“小黑团”!
“喵呜!”小黑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立刻可怜兮兮地抬起小脑袋,对着那个将自己踹出来的男人发出不停地叫唤,像在宣泄它的不满。
而那男人,倒是一如既往地镇定自若,像是一个局外者,观看着一场闹剧的上演。
酒保愣了几秒,将瘦弱的小黑猫拎起来,连忙向男人道谢。
正在酒保满心欢喜地揪着小黑猫离开时,那男子才缓缓地开口:“那是我的猫。”
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地落在酒保的耳朵里。
酒保反应迟钝的转过身,看着神色各异的两人,疑惑地询问道:“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只猫造成的损失,我会如数赔偿,给你们带来的困扰,我感到很抱歉。”
第五安泽的语音未落,达加宁已经发疯似地将他拉扯到角落,压低嗓音叫道:“你疯了吗第五安泽!就为了一只野猫,这要花多少钱!?”
第五安泽坦然的点头,十分同意他的观点。
就在达加宁舒缓的松了一口气之后,他再次高声说道:“所以这笔金额,由你来赔偿。”
之后,第五安泽有条无絮地对酒馆里的客人宣布:“各位,对于今天的意外,我感到十分抱歉。为了弥补大家的损失,今天的消费,这位达加宁先生,会为大家报销。”
在众人欢呼的同时,差点儿没背气的达加宁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那小野猫似乎知道自己得救了,扭动着瘦弱的小身子,制造出动静,提醒发呆中的酒保放开它。
酒保一听这笔损失有人赔偿,急忙放下小家伙,满脸堆笑地将欲哭无泪的达加宁“请”走了。
小黑猫灵活地跳上茶几,再一次悠闲地开始了它的“舔毛大业”。
随后,第五安泽目睹了这个小家伙伸出粉嫩湿软的舌头,兴致勃勃地舔舐着它的小爪子,并且用舌苔上的倒刺精心地打理它的毛发。
不过几分钟,原本在茶几上高傲站立的小家伙,发出几声柔软无力的猫鸣,目光柔软朦胧,摇摇晃晃地蜷缩了小身子。
第五安泽一时疑惑,微微靠近,一股刺鼻的酒精味立刻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带着嫌弃的神色,退回座椅旁,拽起椅背上的外衣,扔向桌面。
将浑身污秽的小野猫包裹在外衣里,第五安泽抱着醉醺醺的小野猫,离开了这个小酒馆…
或许,养着蠢猫也是不错的选择…
第五安泽轻笑,仅仅为了一个突然萌发的荒谬想法。
此刻,迷迷糊糊的“小野猫”蜷缩在温暖的外衣里,格外温顺。
小脸上乌黑的毛发遮掩了它对情感的传达,所以第五安泽并没有觉察到小野猫在美梦中,露出了那不符和于常理的带着眷恋的浅笑。
当然,第五安泽并不知情,他的生活,即将因此发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