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身孕就好好待在府里养身子，也不是小孩子了，也该端庄起来。”沈霆虽然责备的语气，却带着浓浓的宠溺。

想到先前小妹落胎，怕也是齐家某个人的手笔，当时他不在京，可不代表他不关注小妹的事情，齐家敢那么对他小妹也是必然得付出代价的。

世家多是讲究高嫁低娶，小妹这桩婚事是低嫁，镇南王府虽不及当年老王爷在时风光，可也是晏朝新起之秀，不过是沈霁不争气，不及当年老王爷半分。

沈霆是个拎得清的，他要的功名成就皆是自己努力所得。

世人只知沈家二郎才华横溢，却不知沈家二郎却是文武双全，比之当年老王爷也不逊色，至于他走的是仕途而非继老王爷之后，也是思虑再三所为。

皇家容不下沈家功高盖主，老王爷逝世，换来沈家镇南王的爵位，可相应的也交出了所有的军权。

如今庆帝忌惮的是老王爷旧部，那些人是老王爷亲信，只认沈家。

沈家如今不如往日，可他沈家的姑奶奶也不是齐家能够作贱的。

“二哥哥以后是不是待在晏都不走了？”沈霜对于沈霆的脾性一清二楚，并不理会他的话，只是关心沈霆如今回来是只为年节还是不再外放。

沈霆看一眼她，装作不经意的打量，记忆中的小姑娘挽了妇人髻，性子还是那样风风火火的，却多了抹难言的妩媚与柔情。

“吏部委任文书未下，怕是要等年后了，至于留京还是外放，暂且不知。”

沈霆话音刚落，门房匆匆来报说是五皇子来访，几人闻之皆蹙眉，沈霆当机立断，让沈霜去荣安院，自己则和沈霁一同去花厅迎那天潢贵胄。

五殿下头回踏足沈家，如今各皇子尚且年幼，庆帝正值而立之年，夺嫡风波未曾掀起，如今的庆帝疑心也不是很重，五殿下来倒也无大碍。

沈霁并非头次见五殿下，沈霆却是头回见这位中宫嫡子，十几岁的少年老成模样，墨色貂裘大氅披在身上隔开寒意，见了沈霁兄弟，二人给他见礼。

五殿下淡眸扫过二人，看向沈霆的时候眸底有些微的变化，并未让人有所察觉。

“今日恰逢经过沈家，便来替母后传句口谕，除夕夜宴，母后邀太妃、沈二太太和慧敏郡主进宫。”

五殿下亲自来，也是为了给沈知凝长脸，世人多晓沈家冯氏二女，难得提起嫡长女慧敏郡主，不过是冯氏在其中做梗。

前些天的赐婚圣旨再掀波澜，昔日沈霁高娶萧妘轰动晏都，如今慧敏郡主赐婚五殿下亦是轰动晏都，世人口中无才无德的慧敏郡主，任谁都想一见分晓。

至于让太妃和林氏陪同完全是维护沈知凝，冯氏若是慈母便也罢了，偏偏冯氏最是厌恶沈知凝，她若愿带沈知凝入宫，往年便不会只有沈知心姐妹入宫了。

“这等事哪得劳驾殿下亲自来传话？”沈霁头皮发麻，一头雾水不明白五殿下所来只是为此事。

五殿下温和的笑着，可让人看去却觉得有几分森然之意，笑不达眼底，他负手而立，掩不去的是眉间的傲然与贵气。

中宫嫡子，位尊人贵，晏朝注重嫡出，若他才能不逊，纵是储君未定，他即位的可能性也比其他皇子要大许多。

“母后怜惜慧敏自幼丧母无人疼爱，此番沈大人夫妻回京，慧敏可就多了个人可亲近了，沈二太太为长辈也，也好多教导慧敏些掌家之术，老王妃毕竟年长，精力不比昔日。”

清冷，淡然，他话语不疾不徐，直指沈霁夫妻对沈知凝不疼爱，又道明让沈霆夫妻与沈知凝亲近，今日此行，他就是为沈知凝来讨公道。

沈家如何，沈霁如何，冯氏如何，与她何干？

沈霁闻言脸色微变，沈霆虽惊却是不动声色，对着少年那张莫测的脸庞，略恍神。

这样的少年的确是人中之龙，他的容貌集结帝后之出彩，面若冠玉，长身玉立，谦谦君子，怕不知要惹得多少少女倾心。

沈霆未语，五殿下再添：“父皇有意提沈大人为吏部侍郎，文书未下，沈大人也莫过心急。”

四品吏部侍郎，沈霆在外任刺史，亦是四品，可京官品阶历来要比外放官员高半阶。

“本殿尚有要事，便先行一步。”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沈霁来不及说出挽留的话，五殿下已提步离开。

留下沈霁沈霆两看无言，五殿下言语间丝毫未提沈霁如何，却也帮沈霆谋划一番。

沈霆不明五殿下对他高看一眼的原因，他初初回晏都，如今朝中格局已和几年前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沈家除了凝姐儿和五殿下有婚约之外，再无旁的干系。

他不明的是大哥才该是五殿下的未来岳丈，五殿下却对他……

“大哥，这……”

沈霁摆手，“无妨，殿下既是为你安排妥当，你坦然受了便是。”

圣旨赐婚，至于下定之事一般定在婚前几月前，如今虽为下定，可凝姐儿已是板上钉钉的五皇子妃，也就意味着沈家已和中宫绑在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中宫利益便是沈家利益，如若五殿下未登大宝，新帝自然容不下沈家。

沈霆心中思忖，不做多言。

消息到荣安院时，沈霜已离开，是齐峥亲自来接沈霜回去的。

比起沈霁来说，沈霆可算是真正的聪明人，沈家明面上未曾分家，可实际上已经分家，沈霆不贪恋爵位，他的妻子林氏也不贪图容华。

当夜林氏得知丈夫将任吏部侍郎的消息，所说的第一句话是：“夫君，王府不可久居。”

沈霆重重的叹了口气，知夫莫若妻，林家出身不高却是聪明伶俐的女子，一颗七窍玲珑心比之那些所谓世家贵女的，更得入他心。

“知我者晚娘也。”娇妻在怀，外放多年，得她相伴，举案齐眉，恩爱有加。

林氏偎在丈夫怀里，柔声道：“母妃疼您，让我们一家居王府，暂居尚且无妨，若是久居，只怕是……”

她话音戛然止，沈霆是聪明人自然听得明白，只不过沈霆略沉吟，“如今暂且安心住在王府，五殿下的意思瞧着是让你我夫妻护着点凝姐儿。”

冯氏如何作贱凝姐儿，他夫妻岂会不知，不过是因为在外多有不便插手府里的事情，如今刚回来又得五殿下的话，怕也不好搬出王府，在府里多少能照料些凝姐儿。

瞧着今日五殿下那样待凝姐儿也并非只是因婚约之故，而是真心爱慕。

“按说五殿下那般的身份娶个世家女子更为保障，却偏偏履行往日闺阁戏言的婚约，凝姐儿虽是形势所迫嫁入皇家，未尝不是五殿下一片赤诚之心。”

沈霆与沈霜与萧妘交情皆是不错，待冯氏自然美那份情意，萧妘逝世独留孤女，沈霜虽不是特别待见凝姐儿，可也曾暗中相护，沈霆亦是叹怀自己无法护得凝姐儿周全。

沈霆搂紧娇妻，垂眸瞧她面容染了些微绯红。

“殿下是何心思你我不得知，原以为还会外放几年，如今提前回京，便劳你多在母亲面前尽孝，听闻小嫂嫂有孕在身，大哥膝下无子，若小嫂嫂诞下小郎君，他日必定是镇南王世子，回京事多，晚娘多担待些。”

形势所迫方才回京，五殿下更是为他求得吏部侍郎之位，凝姐儿离及笈尚有两年多，其中若生变故也是闹心。

林氏温顺的点头，婆母也是疼人的人，婚后从未刁难过她，当初夫君外放，也没以孝为名留下她，反而让她跟夫君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