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圣旨
“谢淑妃娘娘。”
沈知凝和五殿下异口同声,二人心里都是不喜欢这位淑妃的。
“本宫听说皇后娘娘今儿召见了镇南王府的慧敏郡主,想来这位小娘子就是慧敏郡主了。”她美目盈盈笑意星点,看着沈知凝的眸光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小门小户出身的冯氏也是因为有位宠妃姐姐撑腰才肆无忌惮,晏朝规矩继室不得册封诰命,以致冯氏空有镇南王妃的名头,却没有御赐的诰命。
这项规矩是太祖所定,据说太祖极爱重贞淑皇后,也是因贞淑皇后才定下这规矩,且官宦子弟不得宠妾灭妻,更不能扶妾室为正。
被淑妃点名的沈知凝心里不耐,可还是对人福身一礼,“回娘娘的话,臣女正是慧敏郡主。”
她心里明白淑妃是极不喜她的,上辈子也是装的表面和气,后头还是看在沈知心姐妹的份上她才求晏祁焕放过她们母子,殊不知这样一个算尽心机半辈子的女子哪有那么轻易放弃权位。
“果然不输你母亲风采。”淑妃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也叫人看不明白是在称赞沈知凝,还是在讽刺沈知凝。
沈知凝敛眸,“娘娘风华绝代,臣女不及。”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偏离原来的轨迹,当今对她淑妃现下有多少宠爱,来日她就要付出多少代价。
如若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沈知凝或许永远不知道当今并没有众人眼中的那么宠爱淑妃,淑妃以为凭借那副姣好容颜就能留住帝王的心,可帝王的心至始至终都不在她身上。
也不等淑妃开口,她接着道:“皇后娘娘那还等着臣女,就不扰娘娘兴致了,臣女告退。”
她话出口后,五殿下也说了差不多的话,二人一同离开。
实在是沈知凝不愿与淑妃过多周旋,跟五殿下出了御花园后,五殿下离开去寻帝,沈知凝则是去栖凰宫见过皇后然后离开皇宫。
次日宫里便来了人,是皇帝面前最得脸的常公公,说是来传旨,满府的人云里雾里的赶去,唯有沈知凝不疾不徐的更衣上妆,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年纪最小的沈知悦一如既往的耐不住气性,出言讽刺于她,“大姐姐真是好大的排场,让我们等着也就罢了,还敢让常公公等着。”
沈知凝并不理睬她,步步生莲的走到太妃身边,看着常公公欠了欠身,“公公久等,知凝来迟了。”
“慧敏郡主说的哪里话,咱家等着郡主些功夫也是应当的。”
常公公对沈知凝很是客气,先前只给镇南王和太妃二人见礼,这会又给了沈知凝见礼,给足了沈知凝的面子。
客套寒暄一番,常公公摊开明黄色布稠,正了神色朗声道来圣旨。
圣旨的意思无非是夸了沈知凝一通,然后说此女堪为皇家妇,赐婚于朕五子,待沈知凝及笈后完婚。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旨意,唯一不同的只是上辈子是三殿下,而非五殿下。
“咱家在这恭喜镇南王和慧敏郡主了。”
对沈知凝和镇南王以及太妃,常公公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不敢有半分怠慢,接旨后众人起身,太妃给楚嬷嬷使了个眼色,楚嬷嬷已递给常公公一个荷包。
“劳烦公公跑一趟了。”
“不劳烦,应该的。”常公公喜笑颜开,全然没有那种盛气凌人不可一世。
送走常公公后,众人心思各异,只不过太妃是庆幸,冯氏母女是愤恨。
好在赐婚的是五殿下而非三殿下,到底三殿下生母的出身太低了些。
太妃与镇南王在主位落座,镇南王看着沈知凝沉声道:“昨个皇后娘娘让你进宫说的就是这件事?”
沈知凝丝毫也不畏惧镇南王摄人的目光,淡然的开口:“娘娘说是多年前她阿母为女儿和五皇子定下的婚约。”
她不知爱妻娇女在旁的沈霁是否还念着她苦命的母亲,更不知在父亲心中母亲到底占着什么样的个位置,她只为母亲感到不值,嫁给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她的福还是她的祸?
沈知凝说的阿娘毫无疑问是指萧妘,冯氏和皇后的交情还未好到那种地步,别说定亲,就是皇后日常连见也不一定会见她的。
说着她拿出昨儿余嬷嬷给的凤玉,“这是母亲当年与皇后娘娘定亲所用的信物,昨儿皇后娘娘唤女儿进宫正是商讨此事。”
她心里明白,如果她执意要嫁三殿下或者四殿下的话,皇后也定会为她求来赐婚圣旨,然后丝毫不提当年她与五殿下的亲事。
目光灼灼,眸含浅笑。
对着所谓父亲,沈知凝的心早就死了。
她不再期盼父亲能给她一个欣慰的笑容,不再期盼父亲能给她一个宠爱的目光,岁月磨磋掉的是她心里仅存的那份父女之情。
她的话让镇南王面色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转头去看太妃,“如此便就劳烦母亲好生教导凝姐儿了。”
看着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长的女儿,镇南王只觉得陌生,又觉得有几分熟稔,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萧妘。
晏朝女子十五及笈,沈知凝如今十二,还有三年的时间,而现在沈知凝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皇家不比寻常官家,请的教养嬷嬷大多是宫里来的嬷嬷,否则寻常教养嬷嬷不足以驾驭宫中礼仪。
太妃点头应下,镇南王方起身离去。
眼见镇南王走了,冯氏气焰方盛,皮笑肉不笑的道了句:“凝姐儿本事愈发大了,不过是去宫里走了圈就成了五皇子妃。”
五殿下是当今嫡子,储君未定,长子平庸,按立嫡立长的规矩,五殿下的可能性极大,虽然她私心里想自家姐姐的儿子登基,可她也明白当今即便是再如何宠爱贵为淑妃的姐姐,也不会让幼子即位。
她原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没发现已经偏离原来的轨迹,面前一举一动端庄得体的沈家大小姐并非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连她是什么发生变化的都不知道。
“母妃慎言,天家恩典,哪是女儿的本事。”是她没看明白冯氏的狼子野心,是她低估了人心的贪婪。
这么些年来太妃和冯氏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的,很多事情她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先前只觉这嫡亲的孙女儿识人不清,还为人怯懦得很,便不自觉与她疏离许多,半生孤苦,她所求也不过天伦之乐,孙女的亲近令她心生宽慰。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也该自个掂量清楚,别行事还不如凝姐儿要来得稳重,平白丢了我沈家脸面。”
太妃的话一针见血,丝毫也不给冯氏脸面,甚至是冯氏还不如沈知凝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稳重。
“是,母妃。”冯氏再不甘不愿也不敢忤逆老王妃的话,太妃毕竟是镇南王的生母,不孝的罪名她冯氏担不起。
太妃微微颔首,“霆儿与晚娘不日就要回京了,你把西院整理出来,到时候也好叫他们住得妥当。”
她口中的霆儿正是她的小儿子沈霆,晚娘便是她的小儿媳林晚。
太妃生有二子一女,长子沈霁,次子沈霆,幼女沈霜。
府里小姐少爷的齿序是按两房排的,沈霁只有三个女儿,二姑娘、四姑娘则是沈霆的女儿,至于五姑娘是沈霁先前妾室所生,已经夭折。
沈霆自幼便发奋图强,走的是仕途的路,也不稀罕镇南王的爵位,凭一己之力年纪轻轻得了探花郎,这些年一直在外做官,近日便要被调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