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拧了拧眉毛，锦弦他，是在试探我吗？

我从未与容聿说过我有惧水症，这次怕是要硬着头皮去了。

果不其然，容聿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我，道：“你还有这等本事，本相怎么都不知道？还差点闹了笑话，既然如此，就为大家舞一曲吧。”

我望了一回天，在心里默默地把容聿剁成肉酱捏成丸子下了锅，面上春风拂面的笑笑：“请诸位稍等片刻，妬凤去做些准备。”

我含了一包泪，默默在心里喝着肉丸子汤。磨磨蹭蹭换了身舞服，嘛，这许久不穿广袖，如今穿上倒也未见生疏。

我硬着头皮走到台上，微微欠欠身子道：“妬凤今日身子不大好，就在这平台上为陛下舞一曲吧。”

锦弦一双桃花眸直勾勾盯着我看，声音始终温婉如水，却将我浇得浑身冰凉，道：“踏水舞，只有在水上才能得以施展真正的美，在平台上舞，未免失了些乐趣。”

锦澈撇撇嘴，道：“怎的今日身子就不舒服了，平日里都还好好的，近日却这般矫揉做作。”

容聿不可置否，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睨了我一眼。

是啊，天子亲自将话说到了这份上，我一介小小女子，岂有拒绝的道理。如此显得委实不懂事了些。

我只得勉强的笑笑，好在我聪明的戴了面纱，此时嘴角抽搐的难看也没人看得见。

说起来我不曾下过水，此时又穿着鞋底厚厚的花盆底鞋，幸好不才本公主当年上房下树，有几分锦弦亲传的轻功底子，只是时间若是长了，怕也是受不住的。

我提起裙子眼一闭，横着心从平台上越了下去，出乎意料，我竟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水上，这许久不练，我的轻功竟也没有退步反而长进了。

我暗自感慨了两声，立即伸出袖子开始起舞。

乐声四起，我轻轻踩着水面，伸出手臂。

我必须谨慎，我不能被锦弦识出，一样的动作，必须跳出不一样的味道。

容聿和锦弦都盯着水面上的女子，两双温婉清冷的眼睛下藏着复杂的情绪。

鹰一般的锐利藏在滚烫的黄沙下，只要没有风刮过，那些被淹没在黄沙下的灵魂就永远不会暴露在太阳下，那些风暴和汹涌的浪潮，那些动物迁徙过后在风尘下被吞噬的尸骨，被岁月沉积在怀抱中，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微风下，逐渐积累成一座沙丘，那些痛苦和屈辱都不见了，被风拂去。

我依然在舞，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锦弦眼神慢慢变冷。

蓦地，我感觉脚下一沉，我突然就慌了，怎么会这样呢？！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我整个身子突然向后仰去，只感觉到身体里不断有冰凉的水渗透薄薄的衣服涌进来。

...

是火光连天的未央宫门，满山坡的火红的凤凰花，好美。

我却也成了倒在地上的一个，可我还有思想，我还能看见周围弥漫的透明的尘埃慢慢飞到我脸上，可我却动弹不得。

接天的大火燃烧着，凤凰花化成了灰烬。

鲜血浸染的大地上霎时间开满了曼陀沙华。

大于汹涌而至，可火却依然在烧着，我的视线逐渐模糊。

未央宫的房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