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朝阳宫

“臣有要事启奏，皇上，臣前些时日尝前去昭宫办理政事，无意路过菜市，竟听得昭国百姓说……”臣子停顿，用试探的眼光望向面前已年逾知天命的天子。

“说……咳咳”苏秦皇吐出一个字来，便止不住地咳嗽。

“百姓……竟敢妄言我堂堂苏秦，说……说苏秦无多少时日，不过是外强中干……”

“大胆！”苏秦皇大拍桌子喊道。“咳咳……看来，我苏秦国是容不下他大昭了。”

臣子惊讶抬头，道：“皇上可是要……”说着并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

“不，不必急于一时，上次平定昭国尚有兵力损耗，咳咳……且先让它再残喘几时，届时，便等着看好戏吧！”说完，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容狰狞，脸布满皱纹，似一朵黄菊绽放。

臣子立刻献上掐媚的笑：“圣上英明。”

……

“舒怡，你先在外侯着罢。”

“是。”在萧夙令下，舒怡乖巧地挪步至外。

待舒怡走后，她一把抢过，怒道：“原来，你也是曦阁的人？！”

我不可置否。

“你可知，曦阁的幕后操纵人是谁？”她恢复了以往的桀骜。

“苏秦的战神，百里朔，曦阁众杀手无人不知。”我应声回答，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一旦你失去利用价值，你便会被曦阁抛弃，成为一个弃子。”

我不服气，不禁道：“那他们大可把我赶出曦阁，我也大可去谋些别的生意……”

“你懂什么？”她冷笑道：“曦阁白瑛瑛怎会让你轻易逃走，她会把你关进暗无天日的暗室，折磨致死……”

我听着她或轻或重的尖锐声音，不禁感到背后一阵凉风袭来，打了个哆嗦。

她突然冷静下来，理了理微乱青丝，又对我道：“你可愿，听听我的故事？你未到曦阁前，曦阁的尘封旧事？”

我一愣，颔首。

然而没等我同意，她便自顾自地讲起来了。

“我的爹爹，我的爷爷，都是山大王，我是族中独生女，从我活着的那一刻开始，便是为做寨主而生的……”萧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随着她的故事，我眼前，仿佛看到了那一切的，多年前的尘封往事……

……

苏秦国正逢盛夏，郊外山林，天朗气清，山河茂密。

一位身着虎皮的山贼急匆匆地赶到山寨，上前对阶上靠椅的萧夙道：“寨主，碧水湾里好像有个死人。”

“死人？可是寨子里的兄弟？”

“不是。看他的衣着打扮，倒更像是朝廷里的侍卫。”山贼道。

“有意思，去叫几个兄弟把他给救上来，先随便抓个郎中给他医治几日。”萧夙勾唇，又道：“若还是醒不过来，便扔进山里喂狼罢。”

“是。”

侍卫很快便被救了上来。

郎中也识相地为他医治几日，却不见好转，道：“要看他的造化了。”

某日，萧夙看着他颜如舜华却毫无血色的脸，不禁叹：“如此好的样貌，若真就这么死了，便可惜了。”

塌上的侍卫忽然间睁开眼眸，并极快地起身至萧夙身后执刀架在她脖子上。

“你是谁！”冷冷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侍卫，我救了你，你竟这般对待你的救命恩人？”萧夙强装镇定道。

侍卫立刻松懈下来，放了她。

“我叫萧夙，是这山寨的大王。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总不能叫你侍卫吧？”

“沈言。”他说。

“那你该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她调皮地眨眼。

沈言沉默。

萧夙想了一会，便说：“你留在这山寨当我小弟，三年期满，我便放你走！”

“好。”他不改面色，答道。

……

“可是半年以后，山寨的山贼竟商量好了，他们叛乱，沈言带着我，我们杀出了一条血路。最终，我们敌不过反贼的人多势众，流落到无家可归。”萧夙脸色一沉，继续说道。

“于是我便投奔了曦阁，白瑛瑛二话不说收留了我，又开始训练我。”

天生的强盗血，对于杀人放火的技俩自然学起来不在话下。“沈言自然官复原职，他果然是个侍卫，可令我惊讶的事，他竟是苏秦十一王爷的心腹。”

“没想到，我第一次执行的任务，竟是手刃了沈言。我不知道为何百里朔要杀害他的心腹，可我知道，我得救他。”

她见我脸上露出惊讶神情，冷笑道：“那晚月黑风高，我同他连夜躲避百里朔的追杀，来到昭国。沈言凭借他自己的本事，当上了昭国第一大将军，可其中苦楚，也只有他自己晓得了。”

我盯着她的脸，道：“那你呢？你又如何生活了？”

“我与他结拜为异姓兄妹，沈言念在我于他的救命恩情，便为我购置了一套屋子，可我不想一辈子都靠吃软饭过日子，便设了个套，进了宫。”

“于是我便有了今日。”她笑到，眼里满是骄傲。

“即便，昭王从未宠幸于我，但如今，我不愁吃穿用度，也没有对沈言产生了过多的愧怍。”

……

“舒怡，进来吧。”她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舒怡一进来，便道：“娘娘，这马蹄糕还要做吗？”

我抢她一步，道：“当然要做。”

萧夙给了我一记眼刀。

做完之后，三人前往青曦殿。

可我还是不禁想：“这沈言也对萧夙太过于好了，虽有救命之恩在先，可也不至于如此破费为她买一套宅子。莫非是他……”

心下想时，只听见洛北宸淡淡地说：“落初，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巧，才一日便学会了。”

我只好迎合地答道：“怎会？权是昭仪娘娘教得好。”

“落初过奖了。”萧夙也不客气，可还是笑着说道。“既无事，那臣妾便先告退了。”说完便行了礼数，带着舒怡离开了青曦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