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掩人耳目,拿到名册
长姐?
我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不知所云。我以为这女子与我一样,只是他一枚棋子,是他养在身边的一个刺客罢了。如今他竟告诉我这是他长姐?!
怪不得他一向清清淡淡待人,对待这女子却是说不出的心细如尘。
容聿端了盆水来,手里拿着张白色的绢布慢慢漂洗着:“长姐自劝过我此事急不得,是我过于傲气了。”
我压抑着内心的愤怒:“我不想知道这个。”
“那你想知道什么。”
“为何你长姐也会牵扯到这件事中?且你今日设计这一出,究竟意欲何为?”
“一本名册。”
“什么名册?”
我不知道究竟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可喉头却莫名翻涌起一阵血腥气,我感觉疯狂沸腾起的恐惧感迅速风暴般充满我的心脏。
“暗卫名册。”
暗卫?我记得从前也听宫里人提起过,皇家养有一支秘密军队,不为战争,专为皇家安危而生,可彼时,即使是我这如此受父皇宠爱的小公主,也不曾有机会见到这支传说中能飞檐走壁的神秘军队的一片衣角。可这暗卫不过只是皇帝身边的一些士卒罢了,要他们的名册做什么?
“你要这名册做什么?”我脑子里咕嘟嘟炖着盆浆糊。
容聿抬头看着我,一双眸子格外漆黑:“你不觉得你的话有些多了么。”
我怔在原地,呐,不过这一会而已,我怎么就又忘了自己此时的身份了呢。我早已该接受这个事实。相府里每个人对我的态度,今夜当众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脱衣接受赤裸裸的羞辱,都在湿淋淋地提醒我。
我不是公主。
我是一个妓女。
一枚棋子。
一个寄人篱下的笑话。
我努力收起自己苍白的表情看着他:“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容聿将绢布放进水中,水很快变了颜色,一滩红色中夹杂着黑色的奇怪的油墨一样的色彩晕染开来。他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没联系地说:“锦弦这掌法你可知道是什么名堂,如何解。”
“你这话问的好生奇怪,不去问问你的如意娘子她哥哥的事情,倒来问我这风尘之人。”
“怎么,你已不记得是怎么被谁夺去这万里江山的了?”容聿慢慢将一张人皮面具从那女子,应该说是他长姐的脸上揭下来放在一边,将我的家国大恨说成了一个云淡风轻的笑话。
我咬着唇没出声。
“今夜你就留在这,守好她。药就在桌子上放着,水和食物柜子里也有,无论发生什么,切记不要出声。”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今夜你不在房中陪锦澈?”
洞房花烛夜,新进驸马爷不与公主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却出现在这杳无人烟的后园子,还与两个女子共处一室,从旁人眼中看,不管怎么说,总是不合适。
容聿从墙上卸了张面具戴上,又恢复了左相那张三月扬花脸:“听倾倾这样说,倒是我与你增添了许多不必的麻烦,还要你替我操这些零碎的心。既然倾倾这般体贴,不如就让倾倾替我回去陪锦澈好了。”
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我面上一片烧红的滚烫,看着他消失在一扇暗门后。
慢慢坐下,我定定神,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榻上那女子,如此一看,确实与容聿有七八分相似,白净如玉的皮肤,纤长的桃花眸,活脱脱一个女容聿,看来果真是他长姐不假。
正想着,女子眉头皱了一下,有些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我立即抓起她的左手放在我膝上,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她脉门处。咳咳,说来惭愧,彼时还是公主的我虽不喜诗书,也没有什么才华,却跟着宫中御医学了这几分本事身家,虽不合规矩,父皇却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感觉得她脉象平和,周身有股阳刚之气,想来,方才我在后院里假山外听到的那几声呻吟,应该是容聿在给他输真气。
我忍不住啧啧了几声,不想平时如此没个正型的人,孝廉这事还是记得不错,居然舍得这等轻伤就轻易耗费自己的真气。
我放下女子的胳膊,又打了盆水来给她擦拭身子。锦弦的掌法素来如此,掌风狠厉,又带着阴寒之气,若不及时排出,定会影响五脏六腑。如今还需擦些热水,出出汗休息一夜才是。
锦弦。
原来我对他的事情记得还是这样清楚。
我低下眉,心里很不是滋味。
灯火阑珊。
烛火跳跃着,我找了把剪刀出来剪了烛心,看着一大颗眼泪样的烛泪滚下来落在盘子上,迅速凝结成一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