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人气的果子本就对炼器有大用，只要炼过器物的人都知道，我们有必要隐瞒什么？一颗果子而已，还不至于珍贵到让本族处心积虑去得到，因此你不能说因为三公子看到蛟泪果就起了夺宝掠货的歹意。”莫二管家杀念全无。

也许这里面本就没有杀人的动机，也许年迈的他处理这种事情已得要领。

“莫家每年都生产百万利剑，由族老大会挑选最好的四十九把或对外销售，或赏赐族人，或礼往他族，其余的剑挑选一千柄上交族兵后全投入地火中毁掉。虽然每年只有四十九把剑在外流通，但每一柄都能卖出天价，只消十数柄就可以支撑莫族全年开销，很巧的是，四十九柄剑每一柄都在初期淬炼过这类果子。”

莫家族大，下属产业极多，最著名的还是剑。这片大地无尽深远，强国众多，道统教门林立，豪门大族难以计数，异类神种何其多，又有哪个角落，哪地口嘴不流传关于莫家名剑的传说。

众人寻味，向着名去。

“那又如何，我莫家自养一块无人地，种些花果有何难，想要多少便有多少。”莫二管家有些不耐烦，遮掩应答。

青可画再缓缓踏几步，能够看见佩在玉像侧身腰间的一把剑，很古朴，古朴到都上了灰尘，一点都不能引起人们注意。

“称得上名剑的剑不少，而能够冠以绝世的举世不过五把。无可争议，若是正面对抗，最强的当然是百石曾用的那柄无名石剑，以黑龙鳞为鞘，以云石为剑身，以蓝猫眼宝石为剑柄，饰以大道条纹，迫之即动，感之即应。”

“而其余四把又能弱多少，能冠上绝世，自然是在某个领域无敌，天罗，喑声，落阳，嗜血之威，谁人能抗！”还是说剑，此次换了几把锋利的。

“石剑已陷入历史烟云，不可一见，天罗九年前也失之无名人之手，没有天罗护族，一个传承万古的铸剑世家在九年前那次大变中被举族全灭！”青可画抽出一手，指向玉像腰间的那把剑：“但其他两族的喑音无恙，嗜血无恙，你莫家的“落阳”无恙。”

铸剑家族只有出过绝世神剑才能名传大地，也只有如此镇族杀人良器才能护一族长安。

“他族兴亡与我族何干，那个被灭掉的世家我也不想多提，自己想借张笑之手挑起血雨，该他族受了。”同为铸剑世家，莫二管家提起这个话题不知什么滋味。

不知酸甜，不尝为妙。

“落阳我不知道如何炼制，但落阳炼制时用了五十颗不重名的毫无人气的半神果，而且刚好都是最为成熟的。我还知道一果易寻，五十果也易寻，但不重名且又刚好都最为成熟，恐怕莫家在此之前没有哪一年集齐过。”

青可画说得清楚，是“在此之前”，那得了蛟泪果呢？除了莫族人知道，还有人知道，青可画是其中一个。

“莫七，赏！送客！”莫二管家震撼，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他不会再让他说下去，谁会知道他还知道些什么。

一名中年男子从门后走出来：“众位，这边请，随我到账房将你们丢失的剑估个价，百倍钱财补偿你们，但如果你们哪位还惦记着我家的剑，请回吧。”

对于两人的对峙，众人听得稀里糊涂的，只知道他们回顾了一下历史，说了一通大家都知道的道理，然后莫二管家就服软了。

来要剑的人眼界不高，不知道其中的辛密，当然不明白其中的杀机。

接下来他们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他们坏掉的剑很名贵，莫七不懂！

众人跟着莫七向城中心的一处钱庄走去，那是莫家的一家钱庄。

莫二管家冷哼一声，重重甩袖就要转身离开，却看见还有一人站在原地不动。

还是青可画。

此子非凡，莫二管家刚才领教过了，他对眼前年轻得过分的男子产生极大的好奇：“你怎么不去领赏？”

“回莫叔，三公子并没有毁掉我的剑。”

刀光剑影过后一阵暖风和煦。青可画既然有所求，进退要适度，自然不能在口头上落了人家兴致。

莫二管家好奇愈多，继续追问：“既然你没有剑被损坏，那你为何要来，现在又为何不走？”

“我还缺一把佩剑。”

非凡之人佩非凡之剑，莫氏名剑甚好！

“不可能，一把剑就抵得上整个离国排名一千左右家族一年的全部收入，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况且就是我也做不了这个主！”排名一千看似很弱，实则不然，退伍的军官，商业，矿业，炼器，制符……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不同势力，整个离国，势力太多，排名一千对太多势力都是不敢想象的庞然大物。

莫二管家白眉紧凑，他认为此子非凡，却自视才高，以为能够来本族讹诈一把名剑，不过是水中花，镜中影。

“三公子的父亲，莫族现任族长能做主。”

“你又凭什么见我族族长？”

“我一来就跟你说过，你家三公子打架了！我后来又说了，你莫家该成熟的果子都成熟了！”青可画大笑着开着玩笑，认真掂量一番，玩笑里全是真话。

莫二管家还想拒绝，一道声音从族地深处传来：“请贵客入门！”

莫二管家一怔，回身向音源处施礼：“是，族长。”

又把眼前的年轻人看了又看，恍然地说：“你叫青可画？”

青可画微笑答复：“是我。”也向音源处施礼，再向莫管家施礼：“晚辈得罪了。”

礼节不可失，次序不可乱。

“我见过你，那时你才这么高。”莫二管家说着还拿手在腰间比了比：“没想到如今都仪表堂堂了，真是少年出英才。”

莫二管家很老了，看着莫家族长一茬茬的换，对时间的感触越来越深。

“族长同意了，你进去吧，记得不要心生恶念，不然你散发出来的戾气被大阵感应到，片刻将你送归西天。”每个大族里的法阵都是如此，莫二管家只是习惯性的陈述。

西天，极乐之地也；死，极乐也。

“我就不给你引路了，在这里等你出来，你进去后自会明白族长在哪里。”莫二管家侧身给青可画让路，伸手请他进门。

青可画现在是客。

“多谢！”青可画踏进大门。

一脚踏进大门，法阵流转，时光、星辉在青可画身畔流过，片刻间他仿佛到了宇宙的最深处，看到了明星晃晃耀眼，看到了悬陨静寂，看到了无极远处亦是暗淡处。

接着他一阵头晕，感觉大脑就要炸开。

到了一间暗房。

因为房间很暗，只能看到房间里有一双明灿灿的眼睛和一把明灿灿的剑，所以青可画暂时叫它暗房。

在那双眼睛下，青可画觉得自己已不存在秘密。

“你们这一代争斗起于哪个年岁！”

青可画睁大眼睛，努力看那张脸，但怎么也看不到，只能悻悻回答：“十五岁，大丘山脚下。”他并非生于黑暗，他天生就能被黑暗蒙住眼睛：“此后同代之间开启争斗，血与火同燃，而那最先开始争斗的两人因处于风口浪尖，招来无尽同辈挑战，一个战死，一个疯掉。”

“昨天夜里只是小孩之间的玩乐，当不得真。”黑暗里的人给昨天夜里的打斗作总结，好像他说如此就是如此。

“但莫洛书引动了血脉传承！”引动血脉传承，各族都会有感应，其实黑暗中的人也感应到了，只是他不想说。

“而且血脉里有念经的老人，说明他的血脉能勾动大道，能铭刻消散在天地的天经！”

血脉里有念经老人，是一种机缘，一种让人眼红的机缘。不过这个机缘能被别人得到，成为傀儡，机缘也就成了入嘴的死亡鱼饵，吐不出，摆不脱。

黑暗里的人沉默了，他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我有个建议，不知道当不当说？是关于莫洛书公子的。还有贵族果子的事我问了我父亲，他叫我带给你几句话。”果子集齐了就该炼器了，但没谁会希望某族多出一柄神器出来。

“但说无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