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冬柯站在舞台上，灯光打在他身上的时候，现场明显沸腾。观众席里有许多张海报，有他平日里发在微博上的，也有这次的宣传照，他饰演的小可怜陈陈。陈陈在宣传照上选用的是走上不归路的那张， 衬衣永远不扣到底，最喜欢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头发永远是乱却不失美感的那种。被卓扬领回去的陈陈，金贵且清高，当然在剧里他还是个小可怜。

陈陈被卓扬无数次转送给达官贵人，窃取他们的秘密。陈陈每每以为是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会发现卓扬能给他找到新的目标，多次辗转。最后一次的目标窃取失败，以陈陈失去双腿的代价送回卓扬身边。

陈陈问过卓扬：你把我领回来就是为了这样吗？

卓扬那时候是思索过的，但是他没有改变自己的计划，他说：你的皮囊是你最有价值的地方了。

卓扬是个渣，在卓扬最后射杀陈陈的那一幕，多少人为之心碎。

“你要杀了我吗？”陈陈仰着头看自己的信仰，就是这个人把自己从恶魔手里拽出来，也是这个人把他送给了无数的恶魔，但这个人给了他从未有过的生活和乐趣。所以，陈陈恨不起来，甚至是把心都掏出来给卓扬。

卓扬拿枪的手有点不稳，但是他没放下手，他看着陈陈，说出了那句在高位的人经常说的话：“你知道的太多了。”

风过，吹起陈陈盖在腿上的外套。那件外套还是今天早上，卓扬特意盖上的。在外套底下的腿并没有出现萎缩等坏情况，卓扬都有固定的时间给陈陈去按摩，尽管陈陈说过许多次不需要。

“我知道了。”陈陈点头，似乎是仰头看卓扬看得太累，他点头之后没再仰头，只是看着自己的左边，“能不能回家再杀我呢？”

这个问题让卓扬的手抖得更厉害，陈陈口中的家是市中心的两室一厅。

“话太多了。”

卓扬稳了心神，扣动了扳机，没给陈陈留太多的痛，倒是给陈陈留了遗憾。

蔓延在胸口的血，陈陈笑了笑，磕磕巴巴地说出再见两个字，就真的走了。

这个世界上可能还有千万的陈陈，卓扬也能再遇许多个陈陈，但是那个笑起来就让他心脏抽着疼的陈陈是只有一个的。

粉丝在底下很安静，尤其在陈陈被枪射中的那个时候，这个片段放在预告里，是让很多人心都揪起来，怒骂卓扬的。但是心疼过，骂过之后也是无奈的，卓扬也是身处高位，逼不得已。只是这个借口，倒是让陈陈的粉丝说：渣男渣男，洗不白了的。

洗不白又如何？这是对卓扬的饰演者卢钧最好的肯定。

卢钧的余光瞥见自己的后辈在神游，手肘一碰，惊醒顾冬柯：“想女朋友？”

顾冬柯笑着摇头，此后的环节里再没有出过神。卢钧见状，又不声不响地靠近周先生，向周先生去抱怨顾冬柯的无趣。

周先生不言，只是轻轻地瞪了卢钧一眼，要他收敛一点，别搞砸了他的宣传会。

卢钧收到这个信息，腰背一挺，左手搭上右手的手腕，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看得周先生头疼无奈却又止不住的欢喜。

他与卢钧相处八年了，都见过彼此的落魄，不被接受又如何呢，他们有钱，自己越过越好就行。

顾冬柯的电话是响过了的，夏凉回打过来。

助理接通之后简单表明了情况，夏凉嗯了一声也就挂了。台上的顾冬柯看到助理的动作后，盼着结束的心又焦急了几分。

宣传会的最后，以合照结束。

散场后的顾冬柯满足几位想要合影的粉丝，又劝了粉丝早些回去后，向助理伸出手，意思很明显。

助理挑眉毛，把手机交给顾冬柯，对方是立马解了锁打电话。

急什么，夏凉搞不好没什么好消息。

助理心里这样想，他都不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成了真。

顾冬柯的电话通了之后，还没等顾冬柯说什么，夏凉已经说了一大堆。

助理只看见顾冬柯越走越慢，最后很压抑地回了一句：“你真的决定了吗？”良久之后，他听见顾冬柯又说了一个字：好。这个字饱含沙哑和哭腔。

也不过是刚成年的小伙子，这会儿难过的跟天要塌了一样。让助理摸不着头脑，看着有些粉丝已经好奇地蠢蠢欲动，他抓着顾冬柯就上保姆车，还连连吩咐快走。

顾冬柯捂着脸，湿漉漉的水从指缝透出来，助理一愣，边叹气边递上纸巾，啥也不说也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