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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医明妃传之玉镯情缘 作者: 汉家尕妮 字数:5129 更新时间:2017-07-06 17:19:00

第四十五章 团聚

“咚咚咚”一阵儿敲门声儿传入周府管家赵叔的耳中。此时,他午睡刚起,披上短衣便出了屋子走到廊坊末端,隔着门问道:“谁啊!”

听得那敲门人说,‘周姑娘回来了!’赵叔的脸上顿时绽开惊喜的表情,赶紧跑到门前,抽开了横木打开了府邸的黑漆双扇门儿。

他一面招呼着赵王氏和房妈妈出门迎接,被皇帝陛下送回来的自家姑娘。一面吩咐周允贤的丫鬟桂枝,“快去东厢房通报老太太,就说姑娘回来了!”

桂枝兴奋地“哦”了声儿,欢欢喜喜地去通报了。

须臾,两个年纪三四十岁的妇人带着一众婢女,妈妈们一脸欢喜地走出了官邸大门。两个妇人一个是官家奶奶赵王氏,一个就是周允贤的母亲的陪房丫鬟,后来被周茹氏指给周允贤做针线教习妈妈的房氏。

她们在府中也算有头有脸的仆妇了,是以,在穿戴上都比一般老妈子体面许多。赵王氏头戴八宝荻髻,一袭墨绿色绣花的夏季单薄的缎面长褙子配着藏青色褶裙。额头上,还勒着与褙子同色调的抹额。

房妈妈则是一袭褐色襦裙,外面罩着石青色镶着蓝色领缘的长比甲。至于头饰与赵王氏没有什么区别,荻髻,头面和抹额一应俱全。

后面跟着的丫鬟婆子的衣服,发髻就仆人化了许多,腰上还都系着一根粗布腰带,就像后世名著中荣国府中的仆妇打扮。

因朱祁镇特别的吩咐,周府的一众仆从丫鬟,陪房妈妈们只向皇帝行了福礼。待他叫起后,房妈妈和赵王氏方走到后面的四人抬的蓝绒小轿前。

房妈妈打起轿帘,由赵王氏伸手扶着周允贤走出轿子。

丁香,自然是跟随周允贤一前一后走出轿子。

赵王氏笑意盈盈道:“姑娘,您不知道,自达万岁爷亲自来府上给老爷说,姑娘活得好好的,老太太啊就天天想,天天盼着姑娘回来团聚呢!”

“刚老太太还问我,姑娘几时回来呢。可巧话刚落,姑娘就回来了!这一切啊,还是万岁爷安排得周到!”

周允贤听罢,转脸冲身后的朱祁镇一笑,回过头说道“让祖母担心,是允贤的不孝,个把月没见到她老人家,允贤也想念得紧!”

“可不是?”朱祁镇走到他们主仆面前,笑着对赵王氏道:“朕在西樵镇找到她时,她还准备留下来和一个江湖游医学习食疗做药膳呢。”

“朕说,老祖母为你担心了许久,听说你尚存人间,高兴地什么似得,你就不想回去团聚?只这一句,允贤就决定和朕回来看望老太太啦。”

赵王氏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姑娘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周允贤却转过脸,冲朱祁镇盈盈一笑。这人总是与自己这般默契!他这么说,让祖母知道了,心里定是安慰欢喜,还会教授我学习食疗,做药膳!

放下搁在赵王氏掌心里的手,转身面向朱祁镇,笑抿抿地看着他,言语中微微有些不舍地问道:“祁镇,不去家里坐坐吗?”

朱祁镇将她染着药香的芊芊玉手握在掌心里,睨着她的俊眸中漾着满满的怜爱笑问,“你还没有过门呢,我进去算什么?”

听罢,周允贤想了想,脸上显露出一抹“这倒也是”的笑容点了点头。

然而,唯有朱祁镇看得清,在她的眼眸中笑中带泪,知她心中不舍。遂笑着说道:“等空了,我约你去永庆庵。记得时时看一下你家后院的槐树上有没有一根红绸子!朕约你,想必周将军不会阻拦的。”

周允贤“嗤”地一笑,她知道,朱祁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在与她说话时带上代表帝王独有的自称。是啊,于父亲那样恪守礼教的人来说,用感情根本说不通他,只能用强权迫使他屈服,甘心情愿放她出去与朱祁镇相会了。

朱祁镇催促道:“快进去吧,别让老太太等急了!”

周允贤“诶”了声儿,带着府中的一众奴仆进了府邸大门,却是一步三回头。末了,她又转过身快步走到门口,目送着朱祁镇渐行渐远的背影。

跨出门槛,桂枝见她默默立在门口,望着锦衣卫簇拥着朱祁镇远去的方向,不禁笑着叹息道:“姑娘,万岁爷走远了,咱们进去吧!”直到朱祁镇一行人转了弯子,彻底消失在眼前,周允贤才放下一颗心与桂枝进了大门。

穿过花圃过堂,在一众婢女和管家奶奶赵王氏,针线妈妈房氏的簇拥下,周允贤进了祖母周茹氏居住的东厢房。一进雕花大门,拐了个弯子便瞧见迎面见到周茹氏,已从里屋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日常服侍的大丫鬟。

五十开外的夫人,花白的头发挽在头顶,用装点各式头面的荻髻罩在里面,额头上勒着褐色的提花抹额。一袭褐红色的竖领长袄,配着藏蓝色的马面裙。袄子外,罩着织锦绣花的石青色比甲。

虽已年过半百,青春不在,却依然可从她的慈眉善目中,依稀看得出她年轻时端庄秀丽的影子。周允贤的相貌,就有十成九继承了祖母周茹氏。

见到大难不死,久别重逢的孙女,周茹氏上前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心肝儿肉地唤得人心酸不已,热泪盈眶。周允贤也抱着祖母哭道:“祖母,我好想您啊!允贤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您了。”

周茹氏嗔怪地拍了下她的背,脸上挂着泪,一双慈祥的眸子里荡漾着疼惜道:“傻丫头,说什么傻话,我们都活得好好地,怎么可能见不到了呢?”

瞧着祖孙两儿抱头痛哭,管家奶奶赵王氏,连忙上前笑着劝道“老太太,姑娘回来是件喜事,您老人家该高兴才是啊。莫伤心哭坏了身子。”

“是啊,赵奶奶说的是这个理儿,您要保重身体啊。”周允贤含泪而笑,

一面温言安慰,一面用绣着鸳鸯的白色绢帕为祖母拭泪。

喜得一旁的房妈妈笑着跟周茹氏夸赞:“姑娘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孝顺得紧。适才万岁爷还说,姑娘本来是要留在西樵镇,跟那个姓王的道长学习食疗药膳的,只因为太思念祖母,就放弃了这次机会,跟着万岁爷千里迢迢回到京城与您团聚。”

一句话听得周茹氏又是欢喜,又是惋惜地看着心爱的小孙女。爱抚着她秀丽端庄的脸蛋儿道:“允贤,在你出嫁之前,祖母教你学习食疗,制作药膳,将你没有学到的都给补回来!学医的,不懂得食疗如何能成为好的大夫?”

周允贤瞪大了眼睛,眸子里闪耀着惊喜的笑意道,咧嘴道:“祖母,你这话说的竟然和那个王道岭说的一模一样!太好了!跟你学习了药膳和食疗,等进了宫我就做给祁镇吃,给他好好补补身子,长命百岁地才好!”

周茹氏“噗嗤”一声儿笑了起来,跟着的一众人也都笑了。真是怀春的少女,心里口头一时忘不了自己的情郎,人还未过门呢就想着给人家做饭了。

见大伙儿看她的表情这般暧昧,周允贤登时意识到自己的情不自禁,羞得赶紧双手捂住了发烫的脸颊。哎呀,怎么就脱口说出了心里的话呢?真是…

这时,耳畔传来祖母的疑问:“陛下如何没有跟你一起进来呢?”

“祁镇啊,他说我还没有过门儿呢,一副姑娘打扮随意领个男人进家门会影响我的闺誉。什刹海住的,都是些是非场中之人,万一传入父亲的政敌耳朵里,也会给周家徒增麻烦。所以就回宫去了。”

话说到朱祁镇时,周允贤心底的那股甜蜜,满满地溢在了她秀丽的脸上,乐得周茹氏等人呵呵笑了起来。房妈妈趁机道:“老太太,老奴看着万岁爷和咱姑娘要多般配有多般配。刚您都没见到,他们两站在一起真是金童玉女。”

一句“天生一对儿”被赵王氏衔接地毫无缝隙。她喜滋滋地对周茹氏道:“万岁爷可真是把姑娘疼到了骨子里。身为天子,打探到姑娘的消息,还亲自来府上告诉我们。连姑娘直呼他的名讳,万岁爷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要不说他是皇帝,就他与姑娘那亲热的样子,看上去像普通人家的小夫妻似得恩爱。看得我啊,心里直为姑娘高兴呢!”

周茹氏微笑着拍了拍孙女的手道:“是啊!贤儿,以后进了宫得好好服侍陛下,做一个贤惠的后妃。只有这样,才不负陛下对你的深情厚谊呢!”

“嗯,允贤记住了。”微微颔首,欣然应允后,周允贤说道“祖母,我喜欢祁镇,其实并不因为他是皇帝,也不完全是我们从小有婚约之故。因为他是真真打心底疼我爱我,支持我在外行医,理解我医者仁心的良人!”

“那次,去于侍郎家里为姜姐姐止血看病,就是祁镇亲自驾车送我去的,也是他送我回来的。我之所以那么顺利走出大牢,也是他派人去解救的!”

一番话言毕,周茹氏不禁感慨万千,颔首道:“难怪呢!我就奇怪,我们家一向不与东厂的人交际,那个司礼监的大太监王振,怎么无缘无故地跑到顺天府为你打官司辩护。原来,竟是当今皇帝特特地派他去救你的!”

言毕,她忽然叹息了声儿,话锋一转道:“只是,我们允贤的皇后之位怕的要让给别人了。做不了正妻,允贤介意吗?”

周允贤紧紧蹙起秀眉,不解地问道:“祖母,您的意思是…”

爱抚着孙女犹如白玉般的手臂,周茹氏疼怜地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道:“允贤啊,这次孙太后矫诏贬斥郭颖善,点名让你父亲携带家小去往杭州顶替,难道还不能说明她的立场吗?”

“不论她是否知道我们周家的底细,为了自己在朝中的利益,她根本就不想让你与陛下在一起。是要存心拆散你们的!”

周允贤不禁心下一沉,凝视着祖母,不安地问道:“这些,您是怎么知道的?是祁镇告诉您的吗,还是您自己揣测的?”

“既不是陛下告诉我的,也不是我猜想的,这根本就是事实!允贤啊,别错怪了你父亲。他并不想拆散你们!只是他这个人的性子,太过要强了。既然人家婆家看不上我们,我们又何必热脸蛋去贴冷屁股?”

“你父亲也是担心,朝中襄国公的势力不可小觑,孙太后又是他的大姨子,两人造势废了皇帝,届时,受尽委屈的还是你。你想想,自古被废的皇帝太子还有什么好下场?”

周茹氏的一番话说的虽有些道理,然而,周允贤却坚定地说道:“祖母,祁镇不会被废的,你们要相信他!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祁镇看似少年荒唐,然行事却极有分寸,又善良爱民,京城的百姓都很爱戴他的!”

“邪不压正,我就不信,作恶多端的襄国公会成事!再说,我周允贤嫁给他,并不是图皇后的位置。只要能与祁镇在一起,做我想要做的事就够了!”

“贤儿…”如此外柔内刚,意志坚强,且又不图名分只求真情的孙女,着实让见惯她撒娇乖巧的周茹氏,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甚至她从心里开始对这个年少的孙女,在宠爱疼惜之外,更起了丝丝敬意。

当晚,父亲周刚一回到家就连连叹息说:“我听说,太后今天下午,让陛下在仁寿宫见了钱雨农的女儿,说是要将钱小娘子定给陛下当皇后!”

周茹氏闻言不禁一怔,虽说这个结局她早已料到但,切切实实地再听周刚这么一说,腔子里的那颗心,还是激荡起了不小的浪涛。尤其是周允贤。

在得知这个取代她的女子,连具体的姓名都有了,更要命的是朱祁镇还去见了这女子。这让她如何沉得住气?

此时,她只盼望着祁镇能坚守他们的感情!

周允贤心存希冀地望着父亲问道:“那,那陛下又是如何反应的?”

周刚只得摇摇头,实话相告:“听说是这样,至于陛下是什么反应,为父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为父是外臣,没有皇帝召见是进不了内宫的。”

周允贤追问道:“那义父总会知道一些吧?您可有见过他,问过此事?”

周刚却冷笑了声儿,言辞有些犀利地反问道:“你当于谦是什么人?刺探皇帝私事的小人,还是在宫里伺候人的内官?”

“哼,若他亲耳听到你如此问话,不知作何感想,干闺女竟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言语羞辱朝廷大元,还是自己的义父!像我们这等外臣,能偶然听到一些传闻,也算耳通六路了!”

“父亲,对不起,我…”父亲这么一顿斥责,周允贤方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得有些孟浪了,庆幸义父没亲耳听到,也为自己的有欠考虑尴尬地红了脸。

肩上被父亲轻轻拍了两下,耳畔传来父亲放软声调的话语,这是她自从爷爷和兄长出事后,再也不曾感受到父亲的温柔怜爱:“关心则乱,人之常情。适才为父也有些过激了,不该这么说你,你不必自责。”

“明日,你坐车去汪家看看美璘吧!得知你跳河的消息,她哭了三日,连与程家的婚事都延后了。说就算成亲,也得等你过了这个坎儿再说。没得听说妹妹刚死,姐姐就嫁人的。人这辈子能有这样的朋友姊妹,也算大幸了!”

周允贤问道:“那父亲有没有让人去汪府告诉姐姐,我没有死?”

周刚笑道:“她已经知道了!不过,这孩子倒也是个实心眼的,非要看到你本人,她才相信,你还活在这个世上!”

“我就知道,美璘姐姐待我是极好的!我明日就去汪府看她!”周允贤这边话音刚落,便听得廊坊有人来报说,“宫里的王公公有事见姑娘!”

周允贤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回过头,一脸征求地看着父亲。

熟料,周刚却出乎她意外地说道“允贤,去见他吧!说不定他是来传达陛下旨意的。再说,你不是想知道陛下对于册立钱娘子为后的态度吗?”

周允贤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父亲。自从她这次大难不死,被祁镇接回家后,父亲就好似变了个人似得。不但没有责怪她,将她关起来家法处置。反而变得温柔起来,更像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了。这变化,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见女儿依然杵在这儿,以不敢相信的眼光和表情对着他,周刚心底不禁一阵儿抽疼,经过周允贤为抵抗他,拆散她与祁镇不惜跳河求死之后,母亲的抱怨和责难,也让他不得不对自己昔日待女儿的态度有所反思。

自愧以前对她太过于苛刻了,致使她在感情上疏离他,不信任他。

自从朱祁镇亲自来府上告诉他们母子,允贤还活着的时候,周刚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庆幸女儿大难不死之余,他还在心底暗暗发誓,若女儿肯回家,他再也不会刁难她,逼得她去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以后好好待她,忘记她幼年的无心之过。

周刚深深叹了口气道:“去吧,我知道,你一直念着他。”

周允贤狐疑地看了父亲一眼后,移步走出了过堂,往客厅而去。

作者的话
汉家尕妮

钱皇后要出场了,作者将把剧里的钱皇后内里藏奸的本质在这部小说里露骨地展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