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节 取而代之的决心
我冷笑道:“自古帝王皆无情,但是人们却看不到他们的身不由己。”
潇逸风点了点头:“是啊,父皇对我很好,他不惜与皇后娘家翻脸,我才得以成了名义上的皇子,可也是受尽了欺负,皇后和潇逸扬总是找机会折磨我,有那么几年过得很惨。后来子汐开始懂事起就开始护着我,还时不时去找父皇给我出头,我才得以好过些。前年父皇去世了,几个兄弟为了争位大打出手,我知道皇位不但没我的份,而且还会受牵连,于是我主动投靠潇逸扬,明知道他只是个骄横跋扈的草包,还是答应帮他夺位,结果他当了皇帝,不但没有封赏,还威胁我,要么出宫,要么死。”
“一个新登基的小皇帝,他凭什么这么大口气?”凌云笙听出了门道。
潇逸风继续道:“因为皇后临死前,给他留了一批死士,那些人武功高强,夺位的时候也帮他暗杀过很多人,还有佑将军是他岳父,本就拥护他,所以他绝对有这个实力说这话。”
我们三人相视一眼,均想到了这什么。潇逸风似乎看穿我们的心思,道:“是不是那伙神秘的蓝衣人,暂时并未查明。”
“还有你不知道事么?”我好笑地看着他。
潇逸风嘿嘿一笑:“不查清楚了,也不敢贸然来见你们啊。”
灰羽赞赏道:“果然比潇逸扬有脑子。”
潇逸风微微拱手:“灰将军谬赞,逸风跟各位比起来还相差甚远,还希望多多提点。”
“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怪冷的。”我抱了抱肩。
潇逸风歉意地笑了笑,继续道:“潇逸扬从小变被皇后庇护着,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所以养成他骄横跋扈,刚愎自用的性格,甚至把任何东西都想象得很简单,所以登基这两年来,弄得百姓疾苦,民不聊生。逸风不才,早就想取而代之,只是一直没寻得机会,对于一个私生子,这件事太难太难了,所以当逸风知道你们来访的时候,就想办法接近驿馆,可是潇逸扬似乎防着我,驿馆增加了守卫,我的人几次想进去都失败了。”
“刚好我女扮男装误闯烟雨楼,这才给了你机会?”我笑着反问。
潇逸风点了点头:“是,第一次见过你,我派人去查,可既跟踪不到你,也查不到你的下落,所以我觉得你并未普通人,又扬言来自风轩,我甚至有猜测过你便是和亲王。”
我转眼看了看凌云笙,得意道:“和亲王普通人一个,哪有我英俊潇洒啊,是吧?王爷?”
凌云笙瞪我:“就你话多!”
我娇嗔地推了他一下,又继续转向潇逸风:“其实吧,你帮他夺位,是想保命,也是想有一天取而代之,你们兄弟之中,也许就他脑子不太够用,想扳倒的话相对来讲容易得多。”
“你,怎么知道的?”潇逸风惊讶地看着我。
我还没来得及夸夸自己,身边灰羽便不咸不淡地说道:“她的‘神通广大’,你才只看到了九牛一毛啊。”
“去去!”我瞪他,“少拍马屁。”
灰羽微微一笑,选择了无视我,而潇逸风应和道:“虽没见过,却想象的到,两国皇帝、王爷为她倾心,甚至将军都愿意俯首称臣,她的确应该很厉害。”
“得了吧!”我无奈地耸了耸肩:“凌云笙、凌云霄和陌玄纯属是觉得我好玩,他们没见过这么好玩的古代女子,严格来讲只能算是孤陋寡闻,而灰羽完全是拍他家主子的马屁才对我这么好的,其实云轻舞只是个想当个女侠的小女子而已,笑傲江湖,快意人生,才是我的人生理想。”废话,没网,没电脑,没手机的日子,不退而求其次笑傲江湖还能怎么着?
潇逸风眼前一亮:“云姑娘生性直率,淡泊洒脱,果然非一般女子呢。”
“是非一般……”灰羽和凌云笙异口同声,神情出奇的无奈。
我瞪了他俩一眼,急道:“赶快说呀,人家等着呢。”
灰羽微微颔首,上前一步,道:“诚如潇兄的表现,确实比潇逸扬出色太多了,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帮你?”
潇逸风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第一,我会告诉和亲王盈月公主的真正死因,第二,若我当上皇帝,会帮你们追查蓝衣人的行踪,第三,以后两国若有需要,我雪域绝对倾力相助,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吧。”
“盈月到底是怎么死的?”凌云笙脸色微变。
潇逸风敛起了笑容,低沉的声音道:“那一次潇逸扬出使风轩回来,说风轩的盈月公主美若天仙,大方得体,想要娶之为妻。但父皇却以盈月公主未够婚配年龄为理由拒绝了,潇逸扬却并不死心,终日跑到太后那里去闹,太后没办法,只好又去求皇上,最后终于如愿以偿。但是接过来的盈月却终日以泪洗面,还没过门便跟潇逸扬大吵了一场,子汐路过门口,亲眼看着潇逸扬掐住盈月的脖子,她赶紧喊人,潇逸扬才得以住手,子汐拉着盈月去我房间躲藏,那小姑娘还倔强得很,尽管脖子上都是淤伤,可一滴眼泪都不肯掉。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成了我们两个最好的朋友。”
潇逸风顿了顿,眼中闪出一丝掩饰不住的黯然:“没过多久她嫁给了潇逸扬,也是噩梦的开始,她被禁足了,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半年后,我和子汐偷溜进去,竟发现盈月浑身带伤,苦不堪言,我们追问下才得知,原来潇逸扬竟在床笫上有虐人的癖好,甚至到了疯狂的程度。于是我们便想偷盈月出宫,可……谈何容易!有几次都要成功了,都被抓了回来,子汐不用受罚,而我却被父皇赏了板子,一次又一次,盈月绝望了,她说不想再连累我,便不再逃跑,无论我们怎么劝都没用,就这样拖了三年,三年后当我们俩再偷偷去看她的时候,却亲眼看到她用珠钗刺进自己的喉咙,当时人还清醒,她说很想回家,很想哥哥们……可惜我们无力将她送出去,只能找御医救治,可等我们找来御医的时候,她居然咬舌了。那时候的潇逸扬刚刚登基,形势未定,他也只好说盈月是重病而死,并保留了晓月阁,就是怕你们兴师问罪。”珠钗自杀未果竟咬舌,这到底是多大的决心!我不禁望向凌云笙,惨白的面容强忍着悲痛,整个身体依靠在树边,似快支持不住了。
“云笙!”我怕他有事,想开口安慰。
而凌云笙却看向潇逸风,强自镇定:“你说的可是真的?”
“逸风敢以性命担保!”潇逸风扬手做发誓状。
凌云笙又望向我,迷乱的眼神让人心疼,而我也只能让他认清这个事实:“当局者迷,也许你觉得潇逸扬留着晓月阁这件事有待商榷,可我认为,他这是欲盖弥彰。”其实早就想说了,若不是还在雪域,这话也不至于留到现在。
“何以见得?”凌云笙心下骤寒。
我解释道:“若舞儿死了,你会怎样?会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每隔一段时间连地上的泥土都要翻新一次么?这到底是做给别人看还是做给自己看?若他真心爱盈月不是会经常去晓月阁睹物思人才对么?那么屋内何以干净得不似有人去过呢?原因只有一个,他得知咱们要来,便派人打扫,连屋外的杂草都拔得一干二净,但也许就是杂草生长多年,不易拔出,所以连带泥土都翻新了一遍。”
“姑娘说得确实有理。”灰羽表示赞同。
我笑着瞪他:“你又没去,就别拍马屁了。”
灰羽微微一叹:“属下虽不知晓月阁的情况,却了解思念一个人未必会打扫得那么干净,就比如雷曜皇宫里就有那么一个院子,皇上吩咐下人时常打扫,却不许动桌上的任何东西,所以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就依然那么东倒西歪的在桌子上,从某人离开那天开始,都未动过。”
“是么?”笑容僵在脸上,心里的某处似被什么东西牵扯住,疼得透不过气来。
“是!饶是属下这般常年征战的冷血将军,也会觉得心痛。”灰羽乘胜追击。
我背过身去,勉强自己不看他,声音尽量放轻松:“灰将军,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把正经事解决了呢?”
灰羽微微一笑,似达到了目的,又转向潇逸风:“我雷曜跟你们素无瓜葛,这件事……”
潇逸风单膝跪地:“逸风的承诺句句属实,请将军给我一次机会,将来逸风必报将军之恩德。”
灰羽略一思索:“嗯,可以考虑。”凌云笙亦点了点头,表示有的商量,潇逸风这才松了口气。
我转过头去对潇逸风说:“且让他们各自请示各自的皇上,而你耐心等几天,这几天冷风会一直在烟雨楼待着,你若想来找我,随时让他通风报信。”
“好。”不知为何潇逸风对眼前这个认识时间并不长的女子,出奇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