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很有可能那个叫黛儿的女子早已知晓了她的女儿身……

摸寻了好一会儿的方位，才终于熟悉了线路。走至门前，拉开了门，竟没被锁上？试探性地踏出一小步。方才听她们往左廊走了，身体于是往右廊转了转。扶着墙便走了好远……

也不知是走到了何处，听到孤鹰哀鸣、枝叶沙沙地响、麻雀的嘶哑的叫声与风萧索地经过，听着不由自主地有些悲伤，可忽然鼻尖飘进一道明媚的花香。五识大乱，灵台却异常清明。

眼前景象从一片茫然到光亮清新，才恍然发现只身处于一院内。月亮门处的景象一片颓唐，空中猎鹰觅食，用双爪扣住雀鸟的肢体，落在一棵快枯死的四季青上。难得孱弱的雀鸟挣扎反抗，不过鹰喙几次撕咬，也终成它爪中血肉模糊的尸体。

像极了她脑海中休怜与琼桉相斗的最后结局！未引胸腔处气涌出血痰，呕出一滩血痰来。喃喃自语，“难道螭国真要亡了嘛？”难道她要放弃复国么？

“螭国不会亡。”从身后传来坚定不移的声音，她转身。身后之人白衣素服，容貌精致，左眼角一点细痣，只有一头银发灿若月华。但那容貌、银发、细痣却是再熟悉不过……

未引注视着她，怔了怔。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无尘姑姑……她从没见过无尘，从小到大却不少听说过关于她的事。最惊骇的听闻是她被禁足于梵音寺十年，不曾出来过。她的银发与细痣只从祠堂的画像上见过。

她也活下来了？心中一抹欣喜却又接替而来的是一种羞愧。无尘姑姑自出生以来，便有高人道与佛有缘，说是带发修行八十年来生可化作佛前青莲。现在算来已有四十的年纪，她可还想着复国？

螭国曾传佛尼无尘有一头长及臀的乌发，像螭国那时的夜空，带着神秘的色彩在夜晚时穿梭在市井之中。从姑姑身边的侍尼传出银发的由来，也就是十年前从南蛮舍去主母之位，一夜在梵音寺白了头，曾经风华绝代的她为了一名男子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无尘侧面看她，那个久违的名字又被唤起，“还有你，休梵。”

她缓步带着波动的素白裙角，倾倒一道旁的花枝。未引双腿一屈，跪在地上低低地唤道：“无尘姑姑……”

“也许现在唤你这名还不是时候，如今叫什么？”

“未引。”

无尘皱了皱眉，水未流至云峰上，引霞自叹飞雁低。真是不小的野心……“何人所取？”

未引沉默良久，“南蛮长乐主。”

无尘冷笑一声，“皇兄临死前还算明智，荐了你去了南蛮。”她转身往反向走去，纤细的指拢了拢鬓边发，留下似嘲讽又如叹息的话，“生前，倒是好事做了不少，只可惜没认出琼桉那狗贼。让他去做佛前青莲罢了。”

未引额汗细密从鬓梢挂了下来，却又闻到那股清晰的花香……

“未引公子，未引公子，未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