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回到院子的时候，隔着透明的窗纸，她看见荼蘼在埋头苦干，那一叠一叠的账本，虽然堆得像小山一样，但是荼蘼却丝毫没有异议。

见自己太清闲，白曦也不知道去干什么，想了想，干脆自己再出去逛逛好了，虽然刚回来不久，但是她倒是很少正式去街市上逛。

于是果断地走进屋门，换了一件比较朴素的衣服，看起来和平常人家差不多。

可怜荼蘼一个人坐在屋里对付着那些账本，脑袋都快要炸裂了。

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语气尽是绝望，手中拿着一本账本，对着它说:“我是真的不懂啊！”

这边，街市人来人往，白曦很快就淹没在人群中，忽然一阵高呼，人群纷纷被吸引了过去。

“烟楼今日花魁比试，大家都来瞅瞅我们烟楼这的女子到底谁才配的上花魁这称号啊，台下的各位姑娘都可以来比试比试。”

大场面，烟楼是这城里出了名的青楼，今日在外头搭台子，想必大多数人都会引观。

不出白曦所料，不一会烟楼就被人群围了起来，然而白曦也趁这个时候想看看，烟楼的花魁会是什么样子。

一名蓝衣女子走了出来，芊芊细腰，柳眉如墨一般浓厚却不失骨子里的优雅，她的眼睛，像无底的深渊，看不到尽头，笑起来，胜过夕阳。

台下的人群沸腾起来了，看戏的不仅有平民百姓，就连几个富家都子弟和小姐都在下面。

看样子这烟楼以后是得热闹一番了。

“今年呢，我们烟楼比试的内容是舞，这位鸪衣姑娘的舞技可是我们烟楼最好的，她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老鸨在上面夸大辞海，台下面自然有姑娘不服气，只见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朝台上走来，一身的傲气，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们来比。”

一支《霓裳舞》，两人在台上舞动身姿，刚开始，那名红衣女子先占优势，一直打压着鸪衣，而那名女子也显然十分得意，但到了后面，节奏快了起来，红衣女子就开始慌了，节奏快到跟不上去，鸪衣还在随着节奏翩翩起舞，眼看红衣女子实在跟不上了，才结束了这一舞。

台下掌声如雷，唯有白曦觉得这红衣女子太过愚蠢，根本没有懂过《霓裳舞》。

《霓裳舞》是先帝羽妃所创，讲述的是一名平常女子入宫后一直被人所欺辱，所以前奏是比较慢而柔美的，而到后面，那名女子被满家抄斩，悲愤与仇恨让她彻底改变内心，常年征战沙场，与皇室对抗，成为一代女枭雄，所以后面的节奏又带着悲愤和激情。

而她，却一直以为这支舞的曲调以柔为主，简直太过愚蠢。

红衣女子红着脸下去了，老鸨笑了笑，朝台下的众人问道:“还有人吗？”

台下寂静无声，看到了鸪衣的舞技后，原本有信心的几位姑娘也不敢上去丢人现眼了。

“我来！”

台下一个让白曦感到很熟悉的声音响起，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到了那说话人的身上，看见那人，白曦眉头都挤在一起了。

“哟，那不是白府二夫人嘛，都这年纪了还来献舞。”

说话的人正是白府的二夫人，白芫的母亲，虽然白曦看见她是不太高兴，但是还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站在台下。

二夫人也不管周围的人说什么，自顾自地走上台。

“话可别这样说，二夫人年轻的时候舞技可是全城知晓，也是出了名的。”

“也是，不然白丞相怎么会看上她啊。”

台下谣言满天，二夫人却也没有理睬，刚开头，节奏就激烈无比，就像战场上的厮杀，千军万马，刀枪剑戟。

鸪衣也不甘示弱，节奏比二夫人更激烈地舞起来，此时的她们，像在擂台上，激烈地进行打斗。

“厉害啊，这二夫人不减当年风姿啊。”

台下的质疑声一下子全无，都是满满的夸赞，谁知，一个急转，二夫人节奏一转，气氛中瞬间弥漫着悲痛，是一种失去亲人的痛苦。

“看那个鸪衣！”

鸪衣的舞，不仅带着失去亲人的痛苦，还带着作为一个女将士的无力，作为女子的柔软。

这鸪衣，算是舞出了新的境界，这一局的胜负，定了。

“这白府的颜面，算是被她丢尽了。”

台下不知道谁嘲讽了一句，其它人跟着哄堂大笑，二夫人的脸色也白了。

“那我就挽回来！”白曦不服气，二夫人输了白府颜面就失了？当白府真没人么？丞相府是这么议论就议论的？

众人目光纷纷聚集到了白曦身上，白曦虽算不上是绝色，却也算得上美人一个，舞起来，绝对不输鸪衣。

“她是谁啊？”

对于白曦的身份，大家都猜测不一，毕竟白曦出门不爆身份，也就去过皇室一次家宴，还只是站在门口，自然很少有人见过白曦。

二夫人狠狠地咬牙，心里有不甘和嫉妒。

为什么白裴要把账本给白曦，为什么这人总是在她们母女出丑的时候出现。

感受到那股充满恨意的目光，白曦绕过她身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脸这东西，丢不起就别激动，白府可没这么多脸。”

无视二夫人的恨意，她直径走上台去，朝鸪衣点了点头，表示敬意，她可是很久没碰到这么厉害的对手了。

不知道为什么，鸪衣觉得白曦不简单，从她上来的时候，比起之前两个女子，她更淡定。

白曦先下手为强，闭上了眼睛，在台上舞了起来。

而鸪衣，本想跟着白曦一起舞，却突然发现这舞她从来没见过，心一惊，这次遇到的人果然不简单。

白曦的舞，有女子刚烈，有柔情，结合于一身，台下静静的，无一人做声。

然而，她还未舞完前段，鸪衣却已开口:“我认输。”

动作一停，白曦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鸪衣回首一笑:“姑娘可否告诉我，这是何舞？”

“没有名字。”她笑道:“你要知道，舞是人编出来的。”

鸪衣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发现她只会学，并不会编，难怪她敢上来，鸪衣认真地说道:“我输得心甘情愿！”

无论从舞技上还是其它方面上看，白曦都胜她几筹，从她开始舞的时候，她就已经输了。

台下的目光有赞赏，也有嫉妒，红衣女子和二夫人都是抓紧了衣角，仇恨的目光毫无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