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酒精麻
夏轻媛今天在设计室宅了一天,终于把公园的初稿定了,她把稿件发给华盛后,决定今晚要去疯狂一晚。
以前读书的时候,对于酒吧这种地方有种莫名的恐惧,现在不知为何,她突然很想去那里疯狂一次。
她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那是个灯红酒绿的地方,漂亮的灯色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人人都是迷醉的模样,那大概是生活以外消遣的方式。
她想着顾煜要上班,艾珊和傅婉都在A市,舒砚凌和她的小男朋友萧楠还不知道在哪里潇洒,于是决定拉上许嘉家一起去。
许嘉家听了表示很激动,她坦言自己去过一次,酒吧给人的感觉很棒很棒,跟夜店不一样。
两人一拍即合,约定一起去吃晚饭,吃完饭再逛一下就去许嘉家所熟知的一家酒吧。那里的调酒师会花式调酒,样式很漂亮,许嘉家说自己第一次看的时候惊讶得嘴能塞下一个恐龙蛋。
夏轻媛被许嘉家介绍得有些兴致勃勃,只觉得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心中幽怨。
可是吃完饭经过影院时,两个女人看到一部早就想看的喜剧片,于是决定天大地大,电影最大,酒吧第二。于是风风火火地去买了票,想着等看完电影再去酒吧享受生活。
许嘉家说:“不急不急,看完大概就是九点半左右,过到去应该是十点,我清楚的,那个酒吧晚十点开始表演花式调酒,我们应该能赶过去,反正电影院离那个吧又不是特别远。”
夏轻媛点点头,飞快地去买了爆米花和可乐,开玩笑说:“我想到时候我们可能会喷可乐和爆米花,之前听说这个电影真的很好笑很好笑。”还没来看夏轻媛不知为何已经开始笑起来。
电影开场,许嘉家和夏轻媛准时步入影院,笑得自己心肝脾肺肾都要出来。走出影厅时许嘉家甚至笑出了眼泪,“妈妈呀,怎么能这么好笑,我肚子都给我笑痛了。”
夏轻媛表示同感,“我苹果肌现在都是僵硬的。”
许嘉家说:“还好我们只是买了小桶爆米花和小杯可乐,不然估计真会喷爆米花和可乐。”
夏轻媛点点头,“而且如果要大号待会儿可能也喝不下酒了。”
许嘉家眼睛亮了亮,“那我们快点过去吧,那个吧真的是气氛好到没话说,那里的乐队主唱声音真的超好听,绝对能让你的耳朵都怀孕!”
两人迅速赶往酒吧,酒吧名字是忘尘,夏轻媛觉得很有意思,忘尘忘尘,忘却红尘。
那是要看破红尘出家吗?
夏轻媛想,开怀的笑了。
两人赶上了调酒师的花式调酒表演,夏轻媛相信并理解了许嘉家当时的惊讶,调酒师的手法,真的非常之漂亮。
杯子在他手中飞舞,像钢琴师在钢琴前的弹奏,充满了美感和优雅,多彩灯光的照射下,人和杯子和酒都披上了一层闪亮的外衣,酒吧里不少人在欢呼喝彩,掌声此起彼伏。
夏轻媛守着自己的玛格丽特看着表演,时不时啜饮一口,杯里是类似月亮的颜色,又有些微的白,清新的果香和龙舌兰的特殊香味萦绕在舌尖,久久不散。
夏轻媛看着许嘉家点的苹果马天尼,心有点儿痒痒,趁她不注意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还带点儿咸味,但这新颖的组合取悦了夏轻媛的味蕾,她又喝了好几口,感觉有点儿晕。
她迷蒙的想自己可能是醉了。
调酒师的表演早已结束,许嘉家还在耳边兴奋地讲着表演如何如何精彩绝伦,夏轻媛慵懒地撑着脑袋看她,吃吃笑着。
许嘉家意识到不对劲,仔细看着夏轻媛的神情。心中疑惑:“不是吧,这么容易你就醉了?玛格丽特的度数不高的啊。”她说着,顺手拿起自己的苹果马天尼喝了一口,忽然明白了。
“你不会是喝了我的吧?老天,你不知道鸡尾酒混着喝容易醉吗?真是服了你了。”许嘉家一脸无奈,后悔一开始没有跟夏轻媛普及更多。
夏轻媛呵呵笑着,觉得自己呼出来的气很是温热,有点儿发烧的感觉,脑袋像塞了团浆糊,搅着搅着一团乱。她说:“没有呀,我没有醉,只是有点儿发烧,你放心,我分得清醉酒和醉倒的,在这之间我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许嘉家摇头,“你这样了还是快点回家吧,免得这么晚在外面出事,你家在哪儿,我先送你回去。”
夏轻媛站起来走了几步,“看我走的多直,放心吧嘉家,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去的。”
许嘉家不放心。“还是我送你吧……”
夏轻媛拒绝:“真的不用了,况且你家和我家隔那么远,你一个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安全,家里人也不放心。我家也不远,前面路口左转那个小区就是了。”
许嘉家还想说,夏轻媛打断了她:“我真的没有事,再不行我还可以让我爸爸来接我。”
许嘉家只好放弃,跟夏轻媛在酒吧门口道别后就回家了。
夏轻媛走在回家的路上,冷风呼呼刮着,吹散了一点酒意,思绪也清楚了许多,她吸了吸鼻子,全是冷的空气。
她说了谎,她没有爸爸了。
许嘉家回到家还有家人,她回到家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凄清得要命。
那是无言的寂寞,一点一点透入她的骨髓,成为一种附骨的疼痛。
她也清楚,自己是醉了。
脑子昏昏沉沉时,她看到前方有一辆车,眼熟的标志和车牌号,她心思一转,脚步踉跄起来。
她在赌。
那辆车停了下来,下来一个人,那个人看着她,无波无澜沉静如水,她眼前有些朦胧,恍惚以为自己或许是认错了人,酒精的作用,她到底是没有恢复多少清醒。
她还在走着,却不自觉走向那个人,她忽然伸出手捏了捏那个人的脸,嘴里说:“哎呀真好捏,皮肤真好,小伙子今年几岁了呀?还读书吗?”
“姐姐真喜欢你,你跟姐姐回家好不好?姐姐可以赚钱养你。”她说着,两手穿过那个人的腰,呈依偎的姿势,丝毫没有看她抱着的这个人是谁,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有没有危险。
那个人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甜酒味,知道她是喝醉了,一时没有动,夏轻媛疑惑,抬头看,看得清清楚楚,确认了自己没看错,这个人确确实实是江城。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喜欢我吗?”夏轻媛说着,有些委屈,嘤嘤的哭起来,“你不要不喜欢我,我很厉害的,我可以日赚斗金来养你,你不要不喜欢我,好不好?我不够好是不是?我会努力变好的,你不要不喜欢我……”
她一连说了三次你不要不喜欢我,声音软软,撒娇的意味何其明显,听得人都要变成绕指柔。江城手指微动微动,没有抱住她,尽管此刻的她看起来那么无助。
夏轻媛不干了,直接痛哭起来,醉了的她看起来像个小孩,纯真无邪,还一边哭一边喊:“你都不喜欢我的,小白菜地里黄,三岁没了爹,五岁没了娘,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江城抖了一下。
夏轻媛见江城一点反应都没有,争取哭得更大声,振振有词地哭诉:“你个负心汉!不喜欢我还娶了我,你有没有良心?你良心被狗吃了还是放到北冰洋了?你以为我不想生孩子吗,是你整天整天的出差,我想见你一面都难,搞得妈妈每天都发微信告诉我养生之道,如何更好怀孕,你以为我不想!你都不肯跟我同床!!”
江城再抖了一下。
路人惊恐地看着两人。
夏轻媛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突然眼睛亮了起来,手指着前方的霓虹灯说:“爸爸爸爸,这个花灯好漂亮啊,你给我买好不好?我绝对不会告诉妈妈你的私房钱就放在书柜底下,不过你藏钱藏得太没有水平了,书柜又重,你平时拿钱的时候多难啊。”
江城抖了第三抖。
还在旁观的路人忽然有些明白了,女人是喝醉了。
夏轻媛忽然变得深沉,一手搭在江城肩膀上,一手握成麦克风的形状放在嘴边,深吸一口气,无比深情且大声地唱:“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是青藏高原!”
她熟练地在死了都要爱和青藏高原间来回切换。
江城抖了第四抖,果断决定捂住夏轻媛的嘴拖上车,夏轻媛挣扎的幅度有点大,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乖,我们回家,别闹。”
夏轻媛安静不动了,眼中泛出泪,无限委屈的样子,“嗯,回家,我们回家,回我们的家,我要回去见爸爸妈妈,还有小默,我真想他们,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江城顿了一下,小心地帮她关了车门回到驾驶位,她还在等他的回答,见他进来便探身过去,眼睛看着他,仿佛听他的回答是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江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柔得要滴水:“我们回家。”
但他没有给夏轻媛一个在额头上的吻,夏轻媛有些失落,爸爸妈妈以前去工作前都会在她额头上亲一亲,可是这个人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