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洛阳欲有问
“我说,你小子嘴里琢磨什么呢!”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嘟着小嘴气鼓鼓的插着腰说道。
“洛阳的妹子都是像你这么暴躁吗?”萧文竹见她耳朵挺尖,离开那种血雨腥风的环境后,心情蛮好,忍不住逗趣着。
小姑娘背过身干净利落的帮其他客人勾满胡辣汤,边忙边说着,清脆的声音到是老气横秋:“江南那边的年轻人都像你这么流氓吗?”声音还不小,众人问声侧目,当然眼神是对着萧文竹的!
萧文竹眉毛一轩,嘴角一抽,差点被呛死。
“你知道我是江南那边的,你去过江南?”萧文竹看着周围那群大叔大妈们恶狠狠瞪着自己,连旁边的那几个小青年都在撸袖子,心里微微发虚,赶忙转过话题掩饰尴尬。
得,还真把自己当成色狼了呢!读书人的体面哟,罪过罪过…
“江南的口音嘛,本姑娘怎么可能会忘记?呵呵,可惜一溪风月,莫教踏碎琼瑶。江南虽好,却是一个消磨志气的地方,偏安一隅,纸醉金迷,不思进取,一肚子坏心思!”林鹿儿轻拂衣袖,脸色稍正,余味悠长,似有所指。
萧文竹还是头回听别人说江南不好云云,虽然不是自己的老家,但也生活了十多年不是!至于后面那一句,自然被自动省略了。
心有不忿,又岂会甘心?
端起胡辣汤一饮而尽,正色道:“岂不知吴越遗风尚在,剑胆琴心难绝。秦淮佳处,劫灰里,暖玉生香。看白衣苍狗,高凌云汉,也知鱼龙睡稳,待何年归去,谈笑各争雄!”
一首不知名的古调里,不避声色,说江南一地的确有些香艳,但是古道犹存,自会高凌云汉。
听得一些人若有所悟,自从那位伟人在东南沿海画了个圈,东南便迎来了经济的腾飞,各种产业如雨后春笋办浮现,一日三变也不为过!江南一带也自会遇风雨而化蛟龙,必有商场大鳄出世,红顶商人胡雪岩那般的人物估计也会冒头几个的!
金玉之言,必有钟吕相附。
“说得好啊!这位小兄弟,我替义妹给你赔礼了,她见着江南那边来的朋友都会说两句,其中有得罪兄弟你的,你海涵一二,别介意哈!”来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雄浑大气,虽然是道歉的意思,但是却没有低声下气的卑怯。只是“义妹”这个词儿,在解放后貌似都没有用过了,除非在一些影视剧中出现!
真是奇哉,怪哉!
正琢磨着,迎面来了一位穿着棉麻布衣的人,高额浓眉广目清澈,唇有短须地阁方圆,只是容貌稍有老成的一个青年。走来,那是龙行虎步,气势豪迈,衣袍虽旧且破,一派风尘仆仆,却难掩英雄本色。
不急不缓,一个转身横在两人中间。那个小姑娘见着护在身前的魁梧的身影,两只眸子迸出喜意,转头又斜蹬了萧文竹一眼。
萧文竹感受着这雄浑的威势,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也许是突然之间立个人跟前,吓的也说不定。
小姑娘看着他那副弱弱的样子,嘴巴一撇,脑袋微翘,不屑之意不言而喻。
而萧文竹倒压力山大了。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长着正派相貌的家伙,卖相确实爆表了!
“我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只是你是?”萧文竹感觉那人趟亮的目光传来的丝丝善意,心里微松,对着那双带有压力的双眼不闪不避,夹枪带棒反口轻轻问着。毕竟这么大的块头,迎面而来的气势不是盖的!
放谁头上,心里都会虚一下。
至于大块头身后的那个作怪的家伙,到是一阵头疼。两眼也剜了过去,这关我啥事,还真有人出头啊!
“你!”小姑娘矫诧一声,想还口看了看身前高大的身影又生生停住。
得,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萧文竹心里暗自寻思着。
而那身材魁梧的年轻人似有所觉面上却温和如故,手掌轻轻抚摸着林鹿儿小脑袋轻轻的笑道:“绿竹杖,百纳衣,莲花落里笑嘻嘻。夏儿穷,冬儿破,人生一场恣意过。洛阳欲有问,见过兄弟!”
词调虽陈,另一手里的拍子却打的灵动非常,这怕又是一位轻王侯,傲将相的主儿!萧文竹揣摩着这别开生面的近乎黑话的小调儿,不由愕然。
说的这么惨,像揭不开锅一样,我是不是应该掏点钱呢?等等,他说他叫欲有问!萧文竹打了个激灵。
侧头仔细看着眼前这位在古代可以称作豪杰的青年,眉锋如聚,隐有煞气,周身势头威猛如龙似虎。这又是一个见血的人!
“你是欲有问,是她…”
“的义兄!”
话未说完,小姑娘林鹿儿清脆的声音便斩钉截铁的传来,只是两脸腮红却是藏不住的。
那位唤做“欲有问”的魁梧兄弟,到是怯怯的收起了那只放在小姑娘头上的手掌,在林鹿儿渐带水雾的眸子里,又只好放在了秀发上,尴尬的抿了抿嘴。林鹿儿的眼睛比天气还变幻多端,又多了丝喜意。
“嗯,这是义妹林,林鹿儿。”欲有问摸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一刻那份龙行虎步不可一世的豪气荡然无存,只是憨憨的感觉。
到是那林鹿儿双手抱着欲有问的一只手臂,羞怯的不说话了。
“咳咳!”萧文竹轻咳着,被这么多人盯着,自己倒是多余的了呢。
“哦。对了,这里不方便说话,兄弟这边移步。”欲有问提及正事,到是干练非常,话虽然客气,但这手动作却是十分不客气!
眉目一挑之间,几个小厮从不知哪个角落里跑出来,照看店的照看店,勤快的打理着。
其中一个灵性非常的少年引着他们三个离开纷杂的人群,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
萧文竹心头一惊,面色如常,手伸向包中,默默跟在他们的脚后。几人也不言语,几个拐弯就甩开了一些路上的小尾巴。
跨过十来道繁复的巷子。
几人脚步稍停,抬眼瞧去,黄花累瓣,梅苞初露,小阁伫立,幡布上写着“初九茶舍”,堂内几声呦呵,水雾里一些老头各自唠嗑着闲话摆着龙门,一些年轻人也对着棋谱子纵横十九道,或查看着周易先天争论不休云云,一派和谐,只是衣着多是补丁。
想来茶舍里只有这些人了,在东南那边像这样的年轻人去的多半是吧台等场所。
迎面来的是一位老头,六十岁上下,一袭布衣,两眼犀利,颇具威势,和旁边这位欲有问有的一拼。
两人互相抱了一拳,老头光明正大的瞅了萧文竹一眼,审视意味颇重。又抬头看了看魁梧的欲问天,这位老兄到也良心,点了点头,没有坑自己的意思,否则这道门进了,哪还有出去的机会?
萧文竹这些天耳濡目染也系统的学了一些武学知识,虽说不上精通,但多多少少看出来了一些名堂。不说一眨眼就能秒杀自己的欲有问和这个老头,在坐的不少老人和年轻小伙,虽然注意力集中在各自的事儿上,但那一道道对自己不着痕迹的打量却如同毒蛇,眼神如实体非功力不高深者不备耶!
你以为萧文竹刚才不想走啊,那欲有问虽然言语客气,但时刻笼罩在自己心头的气势,怕是自己一转身,便会顷刻倒在血泊里罢!
一行四人在老头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的一间雅舍,四人按主次坐好,都不发声。
萧文竹不出声是因为自己这时刚出了虎穴又入了狼窝,正在寻思退路没那心情。
而那林鹿儿一双眸子都系在他欲有问大哥身上,花痴如此,自不复言。
老头子老神自在,默不作声。
欲有问用大手敲着桌子,似乎在揣摩言语,可能自知理亏,又不知从何打破僵局。
脚步轻响,雨露滴答,那灵性少年不知从哪来的茶盏清泉,红泥小炉。一番手法之间,清水翻滚,松烟入盏,经他点化,那缩作一团的茶叶又焕发了生机。
琼汁勾下,玉碗来盛,四杯环绕,不沾不露。
茶汤盈盈如玉,碗底有玉树琼花,小少年衣着虽简朴,但灵动却大有古风。
萧文竹是懂茶的人,见着这般手艺,如宝玉般捧着小杯,轻轻嗅着,不禁道出了声:“好,好茶,好手艺!”
那少年眉目渐弯,笑而不语,清秀灵动愈发了!
欲有问感激的看了那少年一眼,拿起茶水对着萧文竹敬去。林鹿儿见此,也连忙端起茶水敬着。少年见着二人这般,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而那老头到是老神自在若无所动,胡子轻抖哼了一声,似乎略有不满。少年只好耸拉着脑袋,撤走那杯茶水,给他换了一壶酒,默默退了回去。
在茶馆里喝酒,恐怕还是头一位了!如果这位是掌柜的,就更有意思了。
只是,这老头的一派特立独行的作为下,场面似乎更加尴尬了。
萧文竹也乐得自在,自斟自饮了起来。看来,并没有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