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很快从林辞一手下制住了这个人，警察不久也到了。诊所的负责人出现，这场风波慢慢平息了下来。

江冉正坐在沙发上，整体还算镇定，只是脸色略有苍白。易衍也进了房子里，正站在桌子边倒水。林辞一把他被撞到的包捡起来放好：刚才那个男人跑向江冉的时候撞倒他包了。他刚回头，就看见那个在走廊碰见的男人端着两杯水过来，微笑着先递给他一杯。

“刚才真是多亏你了，林先生。”

易衍是从刚才和江冉的谈话里知道他的名字的。

林辞一面色平静地接过水，其实只是出于礼貌，他并没有受到什么需要“喝杯水暖暖身子”的惊吓。所以在向他点头道谢后，就直接把水放在了桌子上。

易衍又转身坐到了江冉身旁，把热水给了她，同时安慰似地小声说着些话。看样子那个刚才在走廊遇到的先生可能是这位江医生的男友或者亲人什么的。此时房子里偶尔还有一些人进进出出，外面也有不明所以的患者和工作人员好奇地张望。林辞一觉得发生了这么个意外，今天也没有再继续治疗的可能了，反正他也是临时起意想来问问，于是就伸手拿起沙发上的包背在肩上，对着靠里的两人出声：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再见。”

语罢他刚转了身子准备出门，一道女声突然迟疑着响起：

“林先生。”

他停下脚步回头，江冉拢着黑发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在他面前站住，林辞一以为她要说什么话，就转回身来，将一边手插进兜里看她，而江冉却只是张了张口，好像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咬住了唇，纤手抬上又抚了一下耳边散下来的头发。

这时站得略后一步的易衍察觉到了什么，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对着两人笑着扬了一下手机，就快步出门了。而江冉对着他点头之后，又陷入了沉默。而林辞一更加不明所以。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刚才，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最终她还是先开了口。

林辞一神情沉静：

“举手之劳。”

“你之后……还会来吗？”

听话的林辞一还没做出什么回应，反倒是话音刚落的江冉觉得自己说了很有歧义的话，连连解释到：

“……我的意思是，我们今天的治疗还没有做完，如果你之后还想来做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她一边说着一边好像掩饰，又好像十分正常地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张名片递给他：

“这是我的名片，你什么时候想来，可以先打我的电话。”

林辞一因为身高原因垂眼去看，而江冉竟也略略一躲，眉眼一低。他没什么迟疑，很自然地接过那张白色名片放入兜里，也没有明确表态要来还是不会，只“嗯”了一声，进而又望向她。

江冉被这人的目光搞得又有了不自在，她第一次竟生出了些明觉得该说再见，却又不知道如何说出的无措。对方也没有接下话尾，好像还在等她说什么，叫她愈发觉得气氛尴尬。于是她在心里深吸了几口气，再抬起头时，已恢复了最开始时沉静优雅的神色：

“那，回见了。林先生。”

林辞一点头：“再见。”

随即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江冉待他走后在原地站了几秒，便走过去复又在沙发上坐下，端起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喝水。暖烘烘的水温顺着她的掌心一路散到全身，让她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

门又被推开了，是易衍。他走了进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笑着问：

“走了？那位林先生。”

“嗯。”

江冉又喝了一口水。

“……说起来那位林先生，倒还是……”易衍在江冉身旁坐下，说话说了一半，又转头看向江冉，“你们之前都说了什么啊？”

江冉手指一紧，一种拘束，不自在甚至是模糊的胆怯心使她毫无意识地轻轻交了一下双腿，脚踝处乱乱地用着力。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易衍自己又笑着说：

“哦对了，差点忘记你们的规矩了。你们肯定不能透露治疗过程的对吧？”他头朝后一靠，脑子里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不过你注意到了没，他当时制住那个人的动作，绝对是练过的……”

她有些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脚踝处慢慢松开了，江冉像是回过神来，身子向沙发深软处一缩，又升腾起一些不明所以的微恼。还没有想好要接着说什么，突然被易衍的话吸引了注意：

“你是说他会些拳脚功夫？”

她知道易衍的能力，所以并不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

“岂止是会些，”易衍回想起那个叫林辞一的男人瞬间发力擒拿的场景，又想起他包里可能的那一类东西，略微有些皱眉。他对江冉说，“总之这人身份绝对不一般，你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江冉也想到了治疗里她观察到的那些信息，心中也慢慢起了思索。这时易衍又对她说到：

“你现在收拾一下东西吧。”

江冉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又朝窗外看了看：天有点暗了，但是还没有全黑。她下班时间虽然还没到，不过今天出了这种事情，她早走一点也没什么。于是她点点头：

“好，你稍微等我一会儿。”

易衍“嗯”了一声，靠在墙上一边看着江冉收东西一边说：

“哦，对了。刚才助理打电话过来说有张段家的宴会请柬。你要没什么事的话陪我去一趟。”

“他们家最近这会可真够多的。”江冉一边把一些小东西放到她的包里一边又转头笑问：“怎么，这回倒给他们面子了？”

段家是个商贾人家，虽说最近刚与世家大族唐家联姻——就是那个时候易衍与顾辛南提过的那位机关里的唐家老四——风头正盛，但对于他们这种顶级世家子弟来说，这种宴会邀请还是平常无比，甚至可以轻松拒绝的。

易衍不可置否地笑了一下，并没有解释。正好江冉也收拾好包了，他们俩便一齐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