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一点都不惊讶的瞥了玄衣一眼，“这件事，不能说出去，你是知道的。”

玄衣回过神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她是以为天机大人来凌霄宫有别的事，所以才特别不欢迎，可是这天机大人要是月儿的话，又不同了。

月儿是怎么活下来的？她为什么要伤了宫主？现在为什么要来凌霄宫？无痕对她的态度，也很奇怪，而且，她的伤······

“玄衣，你要明白，天机子，才是这世上最可悲的人。”无痕盯着玄衣的眼镜，略有深意道。

天机子，才是这世上再可悲的人。世上难买早知道，世人皆想预知未来，趋利避祸，但却不知，这世上最可悲的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之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无力去改变结果。

天机子，就是这样一个洞悉天机却不敢、也不能去改变的人。

破风翎因她改变一生乞丐的命，结果虽位极人臣，却还是步步危机，吕炎十年前被她救了一命，却也把所有行动拖后了整整十年，望海阁慕展鹏因她而伤，结果她还是不得不救。

凡事皆有其规律，若是强行改变，只会适得其反。如今，天机子插手武林盟主之位的变更，强行打伤东方湛，把盟主之位交给吕炎，这后果，怎会不严重？

想到这，无痕皱了皱眉，不等玄衣反应过来，问道：“她怎样？”

“感觉不到月儿的脉搏，就像···像一团云，让人看不清楚，可是，我感觉她的伤，不比宫主轻。”玄衣皱紧了眉。

她刚才是冲动了些，如今清醒过来之后，倒是没了先前的恨意。

那时候的月儿，最喜欢的是药草，而她玄衣是药殿殿主，她自然了解月儿，月儿，那是她最喜欢的孩子，凭她的性格，不会无故伤宫主，如今宫主已经与废人无异，而月儿，比宫主还要严重，叫玄衣怎么不心疼？

“现在怎么办？”玄衣蹙眉，两个病人，一个比一个严重，她玄衣又不是天机一脉的人，还没那能力同时治好两人。

无痕抱起破月走进东方湛的房间，道：“先治月儿，除了你我，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天机子重伤在凌霄宫的消息，不能传出去。再者，既然破月能不顾伤势来凌霄宫，就应该对自己的状况心中有数，只要她一醒，就有能力救治东方湛。

······

破月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是次日黄昏了。脸上的面纱还完好无损地带着，破月松了口气。

无痕推门而入，背着黄昏金色的光，如同天神踏光而来，秀美如君子兰，温文尔雅，沉稳如松，大气浑厚，飘逸如竹，韧劲苍翠，轻言微笑，缓缓走来，如风般温润，如水般浩瀚。

破月一时间看呆了，十年了，她的无痕哥哥，一点都没变，一定都没变。

那时候，她明明最先喜欢的是无痕啊！凤华惊鸿，公子如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

可是，偏偏是他，手持长剑，毫不犹豫刺进她的胸口，一句“武林魔头，人人得而诛之”，让她在再无活念。

收回目光，破月自嘲地笑了笑，他能来看她，不就是为了能早日医治东方湛么？无痕与天机子，从来都没有关系，从来就没有。

“你来得正好，带我去见他吧。”

无痕负在背后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他话说的那么清楚，难道，她还不明白？她与东方湛已经没有可能了！为什么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东方湛？为什么她要对东方湛这么执着？

若是十年前她也能这么执着地喜欢着他，没有与东方湛成亲，那他······

“···好。”半晌，他伸手去扶她起身。

月澄净，花满庭，玉宇无尘。

云遮月，花弄影，萧瑟秋风。

这时的夜空，是美好的。

金的犀利璀璨，木的清淡碧绿，火的炽热鲜明，水的温润柔情，土的敦实厚重，那是天地最本源的力量。

破月就那样抱着东方湛，浑身散发着圣洁的五彩光芒。涅槃重生，涅槃重生，没有涅槃，就没有重生，她破月就是经脉全断，骨骼全碎，胸口还有致命一剑，死的不能再死了，才被老头逆天改命成就不死神体。

虽脉搏依旧是重伤之症，但神力护体，实际上一点事都没有。

而东方湛，虽救无可救，但前提是没有神的相助。他本是神的候选人，倘若有人愿为他逆天改命······

天空，风云变换，诡异莫测。

星空如洗 星光带红，那是苍穹染血的征兆，那是杀神即将临世的前奏。

云层翻滚，雷霆隐隐，那是天道打破的表现，那是天机子逆天改命的标志，

那也是·······天机子即将遭到反噬的预兆。

只可惜，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天上。

门口，无痕双手负在背后，嘴角微翘，依旧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玄衣就在无痕身边，倚在门框上，看看屋里相拥的两人，再看看笑得毫不在乎的无痕，嘴角抽了抽，咳嗽两声道：“无痕，我看你今天这笑，有些不一样啊。”

无痕回神，微微偏头，“怎么？”

“怎么看怎么僵硬，怎么看怎么苦涩。”玄衣毫不犹豫打击无痕。

开玩笑！这多好的打击无痕的机会，她要是放过就是脑子抽了。

“我说，你和月儿······”

无痕一僵。

“哈哈！”好不容易看见无痕变脸啊，玄衣怎么不开心？再说，月儿本是对无痕喜欢的，可是无痕为了兄弟情义完全不放在眼里，直到宫主与她成了亲，一切都相安无事。

可是如今，宫主与月儿矛盾激化，无痕却又貌似上了心······玄衣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用笑笑来掩饰尴尬。

“你想他们俩走火入魔的话，就继续笑。”无痕慢条斯理道。

笑声戛然而止，玄衣狠狠瞪了无痕一眼，无话。背后，脚步声传来。

“公子，宫里有消息了。”一袭白衣，飘飘出尘，却又像个阳光的大男孩，开朗、活力十足。来的人，是主掌消息的三大殿主之一，也是破月当年最好的玩伴，通晓殿主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