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情深不寿
迷雾驱之不尽,若隐若现之间,看到曲径朦胧,花枝悠悠晃荡。这里,木末芙蓉花,堂中生红萼,庭院空香色,纷纷开且落……
慢慢走进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一双带有浅色绣花的香履映入眼帘,举目朝上望去,那女子穿着缀满碎花的棉布长裙,低头轻嗅枝头的苞牙儿,孤芳自赏,小家碧玉楚楚动人。
如山间清流,田园牧歌,这女子称不上绝世姿容,然而气质超群,让心神如痴如醉。
“巧儿,是你吗?”看着眼前似真似幻的女子,似乎眼里含着泪看的并不是很清,艰涩嘶哑的轻语着。
那在落英缤纷中的女子,转过头来,轻笑着,面如春晓之花,眸若朝生之露,一颦一笑,惹人沉沦……
也许是“情到深处难自抑”吧,忘情的去追赶着这道身影,然而那个“巧儿”越来越远,遥不可及。命运似乎要故意作弄自己,画面虽然越来越模糊,但却能清晰看着一道帅气潇洒的年轻人的身影在她旁边耳语唇舌……那个人,并不是我。
纵使朦胧觉,魂似逐楚王!
这一刻,不见得有襄王的风流,只有神女无梦的怅然阵痛!这一刻,涕泗横流,柔肠百转冷如霜。这一刻,仿佛被世界抛弃,无所依靠,天地独孤!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圆香径独徘徊。只是天塌地陷,情根深种,如扼咽喉。从黑暗里默默哭泣,到心如死水,良久之后,如行尸走肉往一个光点里呼啸钻进,那是如同银针般的光华……
“噗嗤”一口血雾喷出,睁开眼来,被单缕缕斑红,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和荧光灯,空荡荡的房间里,萧文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徒留着心如刀绞,骨若抽髓。
“这,这,这是?”一切似乎在梦中,又似乎这也是场梦,萧文竹摸着欲要炸裂的脑袋,不知道哪个是真的,空流两行清泪湿了枕巾。
一场大梦烟波里,泪撒珍珠照来人。
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定下心神,往衣衫里摸索,天蚕背心不见了,那两份书信也不见踪影,身旁也并无古剑,一切还如同平常一般,只是莫名的进了医院,看来那是一场梦啊!想到这里,不禁长出了口气,只是那道红衣倩影却是悠悠浮现于脑海,似乎又告诉这一切不是梦!
“这里,洛阳某军区医院!”一句同样沙哑而又宽厚的声音传来。
寻声望去,房间里还有一人背对着他,负手立于窗户看着外头梧桐叶一片片的落下。
也许是感觉到了被人注视,那人回过头来,举步走来,宽衣博带,胡须微动,儒雅非常,风仪好生潇洒。只是脸上凭空的病态让他有了几分疲软老态。
盯着这道人影,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也许都是读书人的意气相投吧,谁说的准呢?萧文竹如是想道。
“我怎么来到这里了?我明明记得那天晚上下雷雨……”萧文竹回忆着说道。
“那晚你内伤未愈,失血过多,大敌离去时事态和缓,身体一放松便昏过去了。”儒雅中年摸着胡须徐徐说道。
“之后,就被郑屠带的人救出深山了!”
“这么说,你也是地网的人?”萧文竹打破沙锅追问道。
“呵呵,没想到郑屠那家伙连这也说了,看以后不好好整下他!”中年人轻笑着,一脸好气好笑的表情。
瞧着中年人似曾相识而又陌生的面容,觉得蛮和气,也笑着说道: “嘿嘿,我能活下来,全亏了他呢!他现在没事吧!”
所谓旁敲侧击,必有所求,中年人也是组织里的老人了,怎么不清楚这家伙心里想问郑屠在执行什么任务!
“你这滑头,想问就问吧,跟你老子年轻时一模一样!”中年人一脸的怀恋,笑骂着。
“额,你认识我老爸?”
“一样的贼滑!”
萧文竹眼睛一亮,中年人虽未正面回答,但相识毋庸置疑!
“小子,江湖水很深啊!你本不该淌进来,须知这次清剿豫州动乱的黑手,折进去了不少人,连我也只能堪堪保命!”中年人话风陡然一变,压抑沉重起来。
“我和蝉衣在大山中,也没见有多少地网的人进去啊!”萧文竹是感激救命之恩,却也揣着明白装糊涂,想套点消息。
“龙虎汤确实了不起,然而各家有各家培养后辈的方法,倒也不足为奇,争抢的多是二三流上不得台面的人物!而‘万三宝藏’如今天下皆知,云州沈家已到风口浪尖,自砸自脚,所图在嫡,坐山观山足矣!至于龙种……呵呵。”他避而不谈这个问题,只自顾自细细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萧文竹一眼。
这眼神虽不凌厉,但像直接窥视内心一般,萧文竹老脸一红,有点支支吾吾不知所措。
“你怎么知道?”萧文竹看着他说了这么多机要,正了正色,也没必要装傻侮辱别人的智商,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了。
“龙种的眼珠有一颗在我这儿!”
“你从谁手里拿的?”萧文竹脸色微微难看,挣扎欲起。
一只大手如春风化雨般轻柔柔安抚下,萧文竹又复归原位。
看着眼前这小子一碰就炸毛,不禁语气稍微软了几分:“小子,身体要紧,那是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家伙给的买路财!”
“那就好!”萧文竹原本难看的脸又变的喜笑颜开,翻了翻白眼道,“我还以为他进局子里了,吓我一跳!”
“那我们是充当个什么角色?”
“呵呵,你们是明线,“诸葛阵解”是暗线,所谓明争暗斗!话说到这儿了,其他的不好多说,个中三昧全靠自己领悟!”中年人看着萧文竹由紧张到放松,眼神更和蔼了,嘴角微微一笑。
“那我的东西能还给我吗?”萧文竹看着他一脸和气,倒也记挂着身上那几样扔到江湖都能搅起血雨腥风的宝贝,没脸没皮倒也挺直接!
萧文竹心中暗自想道:“对于这些老油条来说,我和他客套,他可能还真就不给我了!别看他好大风仪,儒雅斯文的一塌糊涂,但只有读书人最了解读书人,连吃酒席顺手拿个金汤匙银盘子回去都能算雅事!俗话说读书人的事,能算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