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梳妆台铜镜中的自己笑了，似有些对自己的嘲讽，又有些落寞的模样。

九儿在一旁收拾东西，自然瞧得见墨聆到底如何，她从小便跟着墨聆，她怎么能不知道墨聆心中所想，可小姐不开口，她又能如何。

她不懂感情中的复杂，有些想想，自己喜欢的人，却另娶她人，她心里便受不了，她不知道若真的哪一日另娶她人，她会如何，她只晓得，她会郁郁的过一生吧！

想到这些，她突然恨极了赵公子的母亲，活活将两个相爱之人拆开，难道她都不曾有过半分愧疚。既然不能相爱，为何又不早些说出来，非要等到谁也离不开谁了才棒打鸳鸯吗！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般又要人如何受得了。

她不恨赵公子，毕竟有些事他是不可做主的，可她还是怪透了赵公子，我家小姐你当真配不上。

小姐说，即是无缘，又何必去惋惜，爱上了有缘无分之人，又何必不早些放下，于他，于我，何尝不是一总解脱。

“九儿陪我出去走走吧！”

九儿听见声音，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墨聆跟前，笑着应了一声好。

两人不过刚到门口，便遇见了顾禹宸，秋水见状，对着顾禹宸行了礼，便悄身退回了墨府。

顾禹宸脸上满是笑意：“可是要出门。”

“好些日子不曾出门了，在屋中待的实在无聊，也想着许久不曾去看戏了，心里痒了，便想九儿陪我去瞧瞧。”墨聆是个不喜规矩的主，顾禹宸自然也晓得，墨聆的礼，从来都是免了的。

“我陪你去吧！”他来墨家本就是来看她的，她若想做什么他便陪着。

墨聆也不推脱，笑着应了声：“好”

他似乎很少看见他这般笑了，那算原本柔和的眼睛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寡淡冷清，像结了冰的水，沁了骨，冷到他疼。

也巧，今梨园的戏是个喜活，引的看戏之人笑的合不拢嘴。许是自己压抑太久，墨聆随性也被戏感染了，心情甚好。

他心里突然有些后怕了：“阿聆，若我做了错事，你可原谅我。”他轻声细语道，像是问墨聆，却又更像是再问自己。

她回头看着顾禹宸：“王爷会做何错事。”

他有些不敢看墨聆的眸子，低下头饮了酒，半响，才低低传出声音：“阿聆入了选秀的名单，我擅自做主将阿聆要了宸王府，阿聆可会怪我。”

墨聆自然晓得他要说什么，皇帝选秀，她必入名单，墨家若抗旨便是死罪，就算墨家背后势力有多大，但与整个皇室敌对，墨家自然讨不得半分好处，她也不愿用墨家用哥哥的甚至更多人的命做赌注。

但她也晓得，宸王爷知了此事，也必定为面见皇上，她想不得结局如何，她原本以为的，是免了进宫，偷偷抹了墨聆的名字，就算不如此，哥哥也会动用势力换人作假。

可他开口了，她便猜到了，她自始至终都明白宸王爷对她的感情，感情这个东西，顾以私心，若换了她，她也许也会这般做吧！

顾禹宸对她的好，她自然看在眼里，或许这样也好。

对于赵忌云，她也该释怀了，只是心中的愤怒，心中的不甘心，还指使她停留在当初。

赵忌云是她爱过的第一个男人，对于这样的结局她或多或少都是不甘心的，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最终却落得个各娶各嫁，不相干的下场，有时候，相爱的结局往往如此，不是吗？

爱了，誓言呢？

等了，结局呢？

感情就是这般，她怪不得谁，也怨不得谁！

沈月槿听得话，只是宛若一笑，并未有顾禹宸想象的那般难堪，他只听她道：“我自然不会怪王爷，何况，我愿嫁王爷。”

不知是楼下的嘈杂，还是戏台的曲声，他似乎听到了，却又似乎没听到，此刻他竟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阿聆的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她从来不以自己的幸福开玩笑，或许这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有些时候，将眼光放的更长远些，才是好的，若执意将自己停在原地，那伤的便是自己。

他忽然没了话，只是那眸子里闪烁的，是他从不曾走过的，他终是等到了。

楼下，不知是唱戏之人，还是看戏之人，说道：“满目青山空念远，不去惜取眼前人。”

若与她不能永远，他这一生便只求她安然。

灼灼韶光，不负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