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机关城
夜幕将至,霞光满天。
揽月茶馆内萧赜为陈芫弹了一天的琴,亓淼心疼公子的身子,但看着陈芫疼成那样也不好说话。
“公子该歇歇了。”亓淼见陈芫呼吸平稳眉头舒展,已然是入睡了。
萧赜收了琴音,葱白的指尖见了血色,“收拾了去熬些养身咳咳、咳的粥咳。”
“公子!”亓淼放下香炉,替萧赜拍背顺气。
“没、咳,没事。”萧赜摆手,转过脸掩面咳嗽。
“公子好些了么?”亓淼倒了杯温水候在萧赜身边。
萧赜缓过气藏住掩面的左手,接过亓淼的温水,“别拧着眉,我无大碍,去熬粥吧。”
“可是......”
“嘘,别吵着芫姑娘。”萧赜起身,轻步离开。亓淼也只好收拾好东西,关好门窗离开。
亓淼担心萧赜又不敢违背萧赜的意思,只好乖乖去熬粥了。
萧赜回了卧房换身干净衣裳,藏好染血的衣衫免得亓淼发现。
“出来吧,两个大男人在梁上看人换衣裳是有趣么?”萧赜服了药,气息平稳许多。
“知你身子弱,今日才见识到。”容安跳下房梁,拍去身上的灰。
逍遥倒吊在梁上,“他真发起病来可比刚才严重。”
“行了,说事吧。”萧赜无奈地笑着。
“看折好戏。”容安在萧赜耳边说了番话,萧赜频频点头。
萧赜理好衣裳开了窗,“好戏不等人。”
陈芫在睡梦中感觉有人盯着,睁开眼便见小夜一张大脸在面前,反射性挥出一拳。
小夜偏头便躲开了,拉住陈芫伸出的手,“起来走走。”
“喂!”陈芫被小夜粗暴地从床上拉起,双脚着地,别提多酸爽。
“你看看不是站挺好的么,来走几步,应该除了酸麻点没什么大碍。”小夜撒手让陈芫一个人站着,“今晚我带你出去了。”
“去哪儿?棺材里?”陈芫活动了下脚踝,果然是能走了,不过她现在的感觉跟刚跑了几公里没差,脚软。
“哎呀聪明,你放心,我给你选的棺材绝对舒服,千挑万选中的珍品。”小夜跟陈芫打包票。
“我喜欢火化。”
小夜没反应过来,“火化???你怎么会想火化?太引人注目了,又是大晚上的。”
“棺材太闷。”
“我帮你打个通风的洞,你躺进去就是了,保证不会闷。”
“你开心就好。”陈芫忍不住翻白眼。
小夜带着陈芫从城西到城外,没入一片阴森的林中。
“你真有把握夜侍郎会来此地?”萧赜可听过夜侍郎的名声,虽然和想象中有差距,但还是不能轻看。
“放心。”容安弓着身,免得撞着头。
“闷死小道了,他人还来不来啊?”逍遥用袖子扇着风。
三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小山洞中,山洞嵌于峭壁上,只要往外稍挪就会坠下悬崖。
“人来了。”容安换了个姿势。
小夜带着陈芫下来时差点掉下悬崖,他万万没想到门口会三个大男人堵他,容安手疾眼快抢过陈芫,小夜直直坠下,凌空踏了几步竟也上来了,彼时四个大男人加个陈芫,五人挤在小小的洞里。
“我的天,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小夜死扒着容安不松手,他现在只有一只脚在洞里。
逍遥把身子重心偏向萧赜,免得小夜乱晃的脚招呼到他脸上,“都悠着点。”
“小夜公子将机关打开吧。”萧赜站在最里扶住逍遥。
“等下。”陈芫勾住容安的脖子,免得容安一不小心松了手,“他现在这个悬空状态正好能问些事情。”
“你要问什么?我们先站好不好么?爱惜性命好么大姐。”小夜终于放稳双脚同容安面对面相视,两人贴得极近,陈芫默默退出半个头。
“别废话,你告诉我白天都去哪了?”陈芫实在好奇。
“不记得了,真的,我可以发誓!”
陈芫掰开小夜附在容安身上的指头,“听说人在生死关头容易想起些什么。”
“停!停停停,我是真不知我白天做了什么,你要不信就在天没亮的时候用锁链把我拷上。”
“暂且信你,开机关吧。”陈芫松开小夜的手。
小夜借容安之力与容安换了位置站在里处方便打开机关,而容安仅凭脚尖触在地面稳立在边缘。
“你是真厉害啊。”小夜收回在容安身上惊讶的目光,拨开一块普通的土石,运力拉出扭转,堵在前的石墙往后移动,一分为二开了条明道,狭小的洞穴立即开阔,越往里越宽敞。
“此等精妙的机巧术数,你是如何会的?”萧赜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山体几乎是被掏空来建造一个偌大的机关城。
“我是不会,可有个老头会。”小夜领着人进了城中,“你们可别乱跑,我不保证能安然无恙。”
“小道好像闻到了酒香。”
“别想了,那是老头的酒,他从不分别人喝的。”小夜拉起陈芫一转身就消失在前头。
萧赜转身跟去却是一条死路,回头看向容安,“怎么办?”
“无碍,你退回一步,先踏左脚,右脚往左偏半格。”
萧赜照容安的话走,面前竟出现一道三个把手的门。
“直接推门,无需理会把手。”
“果真开了。”萧赜开了门等容安引路,如此精妙的布置,他是对付不来,只能靠容安了,“容安兄请。”
“若我没料错,建造此处的老头姓苏,乃是和当年剑祖交情甚好的苏老。”容安也不挪步,向没人的角落说话。
“你认识老头?不会吧,老头认识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小夜抓着陈芫忽然冒出。
“巧得很,我就在那一只手里。”容安上前从小夜手里接过陈芫,“抓牢我。”
“我有什么力气抓你,是你没抓牢。”陈芫很无力,她的脚软着还让她一直折腾。
“好,是我错了。”容安将陈芫护紧。
“你们俩是那个关系?”小夜比了个叩头的手势。
“不是。”容安替陈芫答了话,“不过我有责任护她。”
“好吧,别人花了钱买她性命,我不能食言,但我肯定打不过你,不如打个商量,你带着她隐世?”
“不行。”陈芫出声反驳,她还要帮芫公主完成遗愿。
“你可听芫儿说了不行,那便是不行。”容安笑意渐深,像在打着什么主意,“不如萧兄出个主意?”
容安将锅丢到萧赜手里,萧赜早有所料,淡然道:“逍遥是芫姑娘的师傅,让逍遥说话不是更好?”
“噗,不是让看戏的么?怎么小道也扯进戏里了。”逍遥接锅接得猝不及防,“咳咳,既然让小道说话,那小道就说两句。”
“罢了,我有个折中的法子。”容安打断清了嗓子准备发言的逍遥,“雇你的人只是不想芫儿出现在皇宴上,芫儿换个身份换副模样,你也不算是失了信誉。”
“虽然怪怪的,但好有道理,你要怎么给她换样子?”小夜打量容安,苏老年逾六十,不出世有二十余年,容安看起来不过十八九而已。
“自然是有我的门道,就且问你信不信得过我?”容安语气平静,为陈芫整理鬓发。
“我们是第一次见,你要我信你?好吧。你武功比我高,我能怎样?我也很绝望。”小夜生无可恋,平生第一次出任务失败。
“既然解决了事由,还请小夜公子带我们出去。”萧赜对机关城十分感兴趣,但此城不宜久留。
“知道了,跟紧我。”小夜蔫了神,有气无力地在前带路。
逍遥戳了戳容安,“你不是说不插手此事?”
“插了句嘴而已,你何曾见我与他动了手?”容安抱着陈芫跟上小夜。
逍遥抚额,翻了个白眼,原来他是这个说法,白费刚刚清嗓子酝酿的一堆托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