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我的姐姐，我们又见面了。”南湘嘴角斜挑，黛色长鞭垂在腿侧，“难道你在等泽毓？”

听出了南湘语气中嘲笑，曼珠跳下了梅树，向她步步走近：“不，我在等你。”

瞧着面前许久未见的红衣男子，南湘又冷笑一声：“瞧你现在的男子装扮，莫非是幻想着回到与泽毓在一起的日子？真是可笑，哥哥？”

“你可能还在梦中……我就是来点醒你的，泽毓已经说了再次遇见你，一定会杀了你。”她还是那副冷笑的嘴脸，“君子一言，我想你懂这些。”

而后南湘双臂环抱，笑意更深：“我等着那一天。”

“曼珠，你死定了。”

红衣男子晃了晃神，眼神有几秒的空洞、恍惚。

她迟早都要死，早和晚有什么分别呢？

“好，我等着他。等着那一天。”

她忽然双眼凝视着一脸得意的南湘，从腰间抽出一把普通的剑：“你现在可以走了。”

她不想南湘在此多待一刻，她简直就是在玷污他们曾经厮守的圣地。

可是，南湘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怎么，你忘了？”曼珠将那把看似很普通的剑置于身前，念动心诀，只见那剑恍惚间化为了数百道光影，齐齐向南湘削去。

长鞭狂甩，形成了一个还不够成熟的保护罩，转眼间，南湘的白衣下渐渐渗出淡红。

“我之前可是上将，你以为是如何混到那个位置的？”曼珠飞身越出“凌雪暗香”，直下玉馈山。

“有本事，你就追！”

这里承载着他们之间最美好的回忆，她绝不能让此地沾染半分血色，此处应该永远是那样的洁白、纯净、安祥、美好。

曼珠回头看了看笼罩在一片银白中的点点斑斑的红，看了看那块李泽毓当年亲自提笔的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不由的，两行温热的液体缓缓淌过脸颊，随着拂过的风，滴滴晶莹融入此处每寸土地内。

再见了，凌雪暗香，再见了，昔日。

“曼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南湘紧随曼珠身后，两人直闯入凡间一集市闹市地带，不由分说直接交手，曼珠持剑，南湘持鞭，在那处打得不可开交。

尘土飞扬，飞沙走石，狠鞭凌厉，刀光剑影，两人相斗整整三日，周围的百姓都将自己锁在家门内，一步也不敢踏出。

直到第四日，一个胆子大的路人甲对身边的路人乙说：“你瞧那两个人已经打了三天三夜了，真是奇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还打得不相上下，真是给我们男人丢脸，哎。”

乙说：“可不是，我天天被我夫人打得跑，现在的女人忒狠了些，那个青年真是可怜，遇上了这样一个狠女人。”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穿红色衣衫的男人有点面熟？”

乙皱起了眉：“你这样一说，好像是……这不是上将军吗？”

甲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曼珠高跨大马，手持长剑，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模样。

“好像是上将军，但上将军应该年过花甲了，怎么会还是这副年轻人的模样？莫非是……上将军的儿子？”甲觉得自己推断得很有道理。

“儿子？”乙摇了摇头，“上将军当年打下江山后就和太子殿下归隐了，怎么可能会有儿子？难道……”乙惊讶得捂住了嘴：“这是上将军和太子殿下的儿子？”

“去！”甲给了乙一个爆栗，“两个男人怎么生子！”

突然一个身影从那两团整整纠缠了三日的光飞出，重重地砸在地上，甲和乙都大吃一惊，连忙跑向了远处。

南湘挣扎着爬起身，擦着嘴角的血液，咧唇轻笑。

曼珠收起长剑，从半空完美落地，居高临下地望着接近半死的南湘，用剑尖挑起她的下颚：“南湘，我警告过你。既然你已经堕入魔道，就别怪我不念姐妹情谊！”

冷笑一声，南湘从袖中又掏出一个黑色石头，念动心诀，将之砸于地：“曼珠，你的死期到了。”

不好，又是幽冥聚气，曼珠以极快的速度闪身躲开，身子悬浮在半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南湘从地上站起身，将长鞭向曼珠甩去，“泽毓他爱你，你知道吗？”

曼珠一个晃神，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顿时一大口血从她嘴里喷出。

什么，他爱她？

接着又是一鞭：“是呀，他很爱你！只是你负了他！”南湘手中的长鞭就像是一个可以自动出招的机器，不断地朝曼珠一寸一寸地袭来。

几番闪避，曼珠也有了些体力不支，躲闪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但她的耳边依然是南湘疯了一般的嘶喊。

“你负了他！是你负了他！”

“是你和野男人厮混伤了他的心，他的心已经被你伤得血迹斑斑！”

“是你与野男人私定终生，让他吐血到昏死过去！”

“是你，泽毓就快死了！哈哈哈哈是你害死了他！”

忽然，曼珠看见长时间没有见到的李泽毓此时正昏迷在南湘的怀中，而南湘的手中却执着一把匕首，目光凌厉，咬牙切齿道：“既然我得不到，那你也别想得到！”

“不要！”曼珠撕心裂肺地大吼，可是不知为何她的脚步无法移动分毫。她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泽毓在她跟前被南湘这个疯女人一刀穿心，唇角不断涌出血液，微怔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她，四目相对后永远地合上了双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耳边还回荡着南湘那疯狂的笑声，可曼珠已经任何反应，她的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着泽毓在她眼前阖上眼皮的画面……

突然她听到一个闷响，或许，那是她心裂的声音。

“啊！”

骤然间，曼珠的眼角疯狂地浮现蔓延着血魔纹，额间的曼珠沙华也呈现出盛放之态，随着彼岸花愈发地红艳，本该位于八寒地狱的红莲业火在同时从地里冲了出来，将烧过之境统统化为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