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你面前，只要不丢了性命，他如何对待你，你便如何双倍奉还。”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听了个净，像是专门说给身后的曹文谦听一般。

梁洛双眼紧盯着曹文谦，忍着腿上的痛往曹文谦走去。曹文谦自然听见了墨聆说的话，一身的肥肉不停的颤抖着，想说话又见一旁的九儿，硬是将话咽了回去。一双细小狭窄的眼睛不停的给梁洛使眼色。

梁洛笑了，什么也没说，伸出拳头就往曹文谦脸上打去，曹文谦直直摔在了地上，鼻血不断的往外流，一双眼睛充满了恐惧：“梁洛，你不能杀我，我可是……。”话还没说话又是传来曹文谦痛苦的呻吟。

周围的人自然是兴奋的，不断有人起哄，齐声喊着“打死他，打死他。”梁洛虽然恨不得将曹文谦打死，但也保持了一些理智，他也不愿意为了这种畜生而丢了自己的性命，他还有妹妹要照顾。

终于，在曹文谦被打的半死晕过去以后，梁洛停了下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终是平静了下来，转头瞧着墨聆，嘴巴蠕动着说了什么，没有声音，最后支撑不住晕了出去。

墨聆嘴角微微上扬，谢谢你，这便是梁洛最后想说的话。

九儿打听问了梁洛的住处，给了些钱找了人，将兄妹两送了回去，请了大夫，又买了上好棺木，挑了好地方将梁老夫人安葬，请了化鼋寺方丈进行超度。

忙完已是傍晚，梁晓醒了过来，想张口说话，喉咙却一阵干痛，墨聆对梁晓摇了摇头，将早以熬好的药递给梁晓，从怀中解下一块玉佩“你娘在瑶溪，哪里很安静，如果你们愿意，等你们伤痊愈以后，带着这块玉佩到宸王府来找我，大夫我已经找好了，每天都会来替你们换药煎药，你嗓子不可多说话，曹府那边你也不用担心。”

梁晓已经是满脸泪水，搁下手中的药，下床就要下跪，墨聆连忙扶住“好好养伤。”

顾禹宸收到墨聆消息，就往外奔去，刚到门口直接撞了正着，见人儿相安无事，心里猛的松了口气“阿聆。”

墨聆没有回应，走过顾禹宸身边，头也没抬的直接往顾禹宸脚上就是狠狠的一脚。那一脚也是使了些力气的，疼的顾禹宸只抽气，看着墨聆的背影，忍不住笑了，或许她对他也不是那般不在意，也许……

“王妃，王爷他……。”九儿又忍不住开口。

“就你话最多。”九儿嘟了嘟嘴，她也是为了王妃好吗？王爷可是王妃你的丈夫，这本就于理不合“可是，王妃，若你总是这般与王爷疏远，以后若是王爷……。”说着九儿声音越来越小。

“九儿，你该懂我的。”这次，九儿没有反驳，是啊！她该是最懂的。

九儿心里晓得，小姐心里从没有放下过赵公子，她也晓得赵公子也是一直爱着小姐的，如果不是赵夫人以死相逼赵公子必定不会娶别家女子，不过赵公子终是负了小姐。

暮春近夏，阴晴不定。风丝丝透过窗子，那窗外是铅似的阴晦，想来片刻将雨至，夹杂着闷热的风愈加无端压的人头昏沉不爽。我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常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如今这天气渐热，身子愈加疲懒。

看着送来的账册，密密匝匝的小字镌写的如同蝼蚁般难辨，不免心浮气躁，撂下书册：“沁萝，给本宫取些冰块来搁着。”

沁萝执了一柄纨扇便匆匆近身，为我祛热。我细看，是前年入夏是赏她的象牙丝编织花鸟纨扇，我轻拍着她的手背笑着道：“你倒是惜旧。”

沁萝欣然一笑：“娘娘赏的，自然是珍重。”

风催入眠，不觉竟又犯了懒：“冰可取好了。”

沁萝手中一顿，我眯了眯眼，瞥着纨扇鸟雀振翅欲飞，沁萝说的极为轻声：“娘娘，太后下了懿旨，说后宫太过铺张奢靡，要整肃整肃呢！”

忽然凉风一过，外头簌簌落起雨来。我底笑出声，声音被骤雨声淹没，不怎么清晰：“只怕太后想整肃的是本宫的末央宫吧。”

我缓缓起身，髻上头花摇摇欲坠，声声作响。极目远望暴雨如注击打着末央宫檐，花径惹风寒，遍地零落摧残。

才半晌，宫人禀我，郑公公求见。

太后素来赏识他处事为人张弛有度，不过四十左右，就已升为长春宫的主事公公。他低眉向我请安：“皇后娘娘，太后说您许久不曾去她宫里了，平时有的，也不过随后宫嫔妃一同请安，近来十分牵挂皇后娘娘。”

“劳公公传话，待本宫更衣便去向太后请安。”

长春宫离末央宫脚程极近，入宫初为妃时，顾禹晋便把这末央宫赏了我。他说我与太后姑侄亲厚，应常来走动。

乘着凤辇，很快便至。

太后彻着茶，只着了石青色缎绣衣裙，云髻也未梳，只用素黑木簪松松绾着。髻间依稀的白发清晰可见，褪去荣华也只是个寻常的老妇人罢了，我福了福身子：“母后吉祥。”

茶水声疏疏漏漏，偌大的宫殿唯有着冷清的声响平静的回荡着，随着缠绵的茶香萦绕漫回，金凤凰步摇伶仃响起，太后这才太后看我，唤我起身。

“皇后，你且过来尝尝这茶。”

我轻步上来入座，浅啜一口：“这茶入口延绵，甘而不涩。”

太后执起茶盏，撩着盖子，似笑非笑地凝视于我：“瑾仪，你独独不夸这茶是好的。”

“太后亲手泡的，自然是好的，只是瑾仪不尚茶道，拂了您的好兴致，还望母后莫怪。”

太后抿了一口，才道：“你素不喜茶，哀家莫不是老糊涂了，竟一时忘记了。”

我扯了扯帕子，笑道：“太后这样好的记性，臣妾倒是惭愧了。”

太后目光一沉，旋即又浮上和蔼的笑意：“瑾仪，你是后宫之主，是我南朝的皇后，当忍则忍……你是聪明的孩子，否则哀家就不会在众多妃嫔中选你为后。”太后罢了罢手“退下吧，哀家累了。”又转头看到外头雨势已止，又道：“皇帝哪里也该多走动走动。”

“是”雨止风静，御花园群芳吐蕊，鸟语花香，那片沁人的香气，连长春宫都可闻的这般真切。沁萝搀着我：“娘娘是回宫吗？”

我闭上眼，沉醉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