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校庆(1)
娄俞卿背着秦时缓缓而行,在沙滩上留下一排脚印,海浪冲过,亦如记忆被掩盖。影子静静的跟在他身后,沉默不语。
“她又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高琳的原因而已。”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的情绪对我影响越来越大,没有时间了。”
“师姐。”娄俞卿用无奈的语气唤了她一声,“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他会支持她,无论什么,即使最后再也没有师姐。
影子不说话,娄俞卿转身看着他。“师姐,当初师父...我
也不想,万劫楼是一定要有家族的人继承的...”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
“师姐——”娄俞卿眼神期待地看着她。
“我从来没怪过你,你一直都是...都是我的师弟...”
影子最受不了娄俞卿这般模样了,每次都这样妥协,她还偏偏无可奈何。
娄俞卿轻轻地应了一声,眉眼弯弯,满是笑意。
“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跟个小孩子般...”影子不满地嘟囔着,却听到娄俞劫说道:“在你和师父面前我永远都是个孩子啊。”
无言以对。
背上的秦时蹭了蹭娄俞卿的肩膀,轻轻的唤了声“小娄师 弟”。两人皆是一愣,娄俞劫淡淡一笑,侧头看着她,模样安静美好。几分宠溺,几分安慰,“师姐,我在。”
其实,师姐也是孩子啊。
当未来的师姐回到过去找他时没人能说清楚他当时的心情 ,他是万劫楼的主人,本该阻止破坏时空的这种行为。可 要知道,再见到那个几百年都没再见过的人是要有多开心 。
他陪着她不顾时空法则,穿越到过去,救下钟寻,再看了来不及救下的师父。他没办法救回已经重生的另一个师父,可师姐却可以改变历史,找回以前的那个秦明君,可那也意味着再也没有那个皇帝秦明君,再也没有夏宇。
他不知道师姐的执念有多深,可以做出这般逆天的行为。直到现在,师姐和钟寻都不被时空承认。
他永远无法忘记他们两个人站在海滩边的竹屋旁,看着过去的自己,过去的师姐还有过去的师父...谁会想到,那般玩闹,那般幸福终会有一天烟消云散,和师姐亲眼看着最珍贵的时光一点一点在面前化为虚无。
师姐无声的哭着,却勾起他最悲伤的情绪。最难过不过无 能为力。
师父去世时他正在接受万劫楼主人的新身份,连师父最后一眼都没见到。因为这个,师姐怨了他百年,也想了他百年。
他们曾经是最亲的家人啊。
可如今,时空混乱,所有被囚禁在时空夹缝的人全部苏醒,而师姐却要亲手杀了他们,那般痛苦,他也许永远也无法体会。
娄俞卿将秦时放在床上,看着影子,总觉得有股淡淡的怨气。
“你这般厉害,随意进出别人的房间。”
“还是师姐教得好。”
影子不满的哼了一下。他从前就是这般哄她开心。
“师姐,晚安。”微微歪着头。
“嗯,晚安。”影子顿了顿,末了加一句“再见”就消失了。
很久很久以后,他握着那段月白绸,轻轻的说:“再见。 ” 可是,却再也没有谁装出不在乎的样子来应他了。
校庆前一天
两人踏着青石小路,碾过落花,留一地的幽香萦绕。小路尽头,树木枝叶掩映之下,一座木质阁楼现入视野。镂画精巧,庄重别致,嫣然大家。
行至楼前,自有两位简单黑袍着装的侍从为两人打点。侍从神色严谨,丝毫不见懈怠,一举一动皆是不凡。其一人挑眉,神情轻佻。“不愧是钟家的人,自是不一样。”
另一人抬起眼皮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真不知父亲如何受的了你的。”因为在本家,不比其他地方,说话处事样 样都要小心,钟言说的极低。
那人倒是毫不在意,伸了个懒腰,大步向前走去。钟言无奈地摇摇头,跟着进去了。
一番客套,即使面对父亲明天也丝毫不收敛他的脾性。钟言随他去了书冢。
书冢外白雾厚重,时常有一些缥缈的烟气实质化,然后就会空下一个间隙,透出金黄的碎光。
钟言不知道这座书冢从何而来,自他小时便听母亲说过,这书冢不是钟家的人能轻易碰地了的。母亲在时,从来不 让他靠近这里,只是母亲离世之后,父亲一心研究书冢,让他也参与进来,自己是钟家的人,所做之事都不是自己 能够决定的。
谁知后来,明天莫名其妙的找上钟家,轻易打开一本父亲 想尽办法都没有打开的一本古籍后,于钟家而言,明天就再也不同了。可他到如今,也没有向钟家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不过多久会从钟家拿走一些毫无用处的器具之类。
书冢外灵念凌乱,普通人根本无法进入,据说许多人做了 书冢的祭祀品,千万年来保护着书冢,外人不可近。既然要保护,里面肯定有一些重要的东西。而钟家就是要找出其中的秘密。
钟言一直在想,既然这书冢是钟家的,为何进出书冢打开 古籍也竟如此费尽心力。钟家有许多秘密是钟言不知道的,他一直在寻找答案。
······
明天出了一层薄汗,神情也有些许的倦意。
“还是多亏我们的秦时小朋友告诉了我们灵与念的界限,不然还真是麻烦呢。”
明天拿了一卷书轴,随意一丢被钟言抱在怀里。
那些卷轴他会看,该看的看,不该看的也看了,但是那些不该看的他自不会让钟家的人也看。这一点,钟家自不会 知道。
“明天就是校庆了,若可以的话,和梧桐一起来吧。”明天神情不明,斜着身子转过身。“校庆应该好玩地很。”
钟言静静地看着他吊儿郎当的背影。懒散至极,却也危险 至极。不过,这句话算是关心他和梧桐吗,梧桐也该回来了。
······
石门缓缓打开,露出正中央的一个冰棺,隐约看见里面有
一个人躺着。
钟昊神情风度自是一族之长该有的,显露的淋漓尽致,钟言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却在看见那冰棺之后眼睛一亮,却没有半分动作。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钟昊一招手钟言和两个随侍上前去,钟言站在冰棺旁颤抖地将手伸出去,却在听到钟昊一声轻叹之后慢慢将手缩了回去,眸子却还是在颤着,闪着。看着冰棺一点一点地打开,将里面的人的样子露了出来。
梧桐整个人浸在清冷的白光之中,皮肤有一种近乎透明的美感,在棺盖打开那一刻,她的生命仿佛重生般,血液在肉眼可见下缓缓地流动,如同冰雪融化后自生命尽头流动的河水,那时是最干净的。
钟言询问、期待地看着钟昊,钟昊什么也没说,只是避开了他的目光——算是默认了。
两个侍从退下,钟言慌乱地将梧桐从冰棺里抱出来,用自己的体温来化开她的寒冷。
听见一阵脚步声,转头只能看得见钟昊的背影了,钟言皱皱眉,转而低下头看着梧桐。怀中的人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下意识地抱紧唯一温暖的来源——钟言。
钟言心疼地看着她。这下,梧桐再也不会记得任何人了,真真正正成为一个钟家的奴仆,就如当初的母亲一样。再也不会记着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