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近日总是做一个梦，在梦中他感觉到流水的声音，一种不知名的大鱼在远方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歌声，鸟在天空上飞行，她感觉风拂过他的长发，有着细腻柔滑的触感，然后是一片昏昏沉沉的感觉，梦中的一切都是朦胧的，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膜，孤独……无尽的孤独……

忽然有一片刺眼的光芒射了进来，那光芒让她睁不开眼，在光芒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人在朝她走来，那人越来越近，她可以看清楚那人的身形，近了，更近了，她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脸，优美的轮廓，漂亮的眉眼，那人浅浅的笑了起来，轻启朱唇“华儿，你回来了。”

霜华从梦中惊醒，一头冷汗，吓得她大口的喘气，真是吓死她了，怎么人还没见到就先梦到了呢？真是好噩梦啊！

秋天已经快过去，初冬已初窥形迹，冷风嗖嗖的吹着门窗开开合合，秋天的枯叶在空中翻卷，霜华十分不舍的从被窝里爬出来，穿上棉袄和锦靴才感觉好一点，霜华出门撞见了老山羊胡子，老山羊胡子老神在在的坐在孤湖旁看风景，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满湖萧瑟，湖面上飘满了落叶。

“夫子，你在看什么呐？”霜华已经油了，早就和老山羊胡子亦敌亦友，一句话说得好，夫子最记得住什么学生？不是最优秀的学生就是最顽皮的学生，而霜华简直是刷新了老山羊胡子的三观，他一生教过无数顽劣的学生，但霜华可谓是顽出了新高度。

“看山水。”老山羊胡子淡定的回答。

霜华也是无聊，便陪他一起坐在地上，席子什么的便不娇情了“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俗人也，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大家也，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乃圣人，夫子看的是什么？”

老山羊胡子闻言，笑了起来，那张干枯的橘子脸难得的有了几分详和“他们都说你纨绔，愚昧，老夫却知道你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不过难将心思放在读书上，想老夫教过的弟子无数，成就最高的往往是最顽皮的，想当今皇上当初也是一个鬼机灵的小子，成日里就想着如何让我这个食古不化的老头子出丑，也不知怎么的竟然成了皇帝，真是怪哉。”

“难不成在夫子眼中，我将来还有大造化？”霜华想不到自己在老头子心自中的地位这么高，心中生出得意来。

“你是个聪明人，但是却不是个做大事的人，你的心不够大，不能忍，也不是个有大肚量的人。”老山羊胡了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

“那这么说，我将来会一事无成？”霜华又萎了。

“老夫从不教无用之人。”老山羊胡子抚着胡须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感兴趣么？”

“为什么？”霜华挑了挑眉。

“老夫曾教过一人，初见你时，老夫惊异于你与老夫教过的一人长得竟如此相似，而且性格也略有相同，那一位是老夫教过的最让老夫头疼的人，他就一个字，懒！懒得令人发指！”老山羊胡子似受了什么刺激，激动得手指都在颤“没有肚量，脾气阴沉不定，又不是个有气量的人，在老夫看来他绝不是个能做大事的人，而且这样极端的性格可能会让他将来走不远，可是令老夫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获得非常人能及的成就。”

“哦？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让夫子这么夸他。”霜华实在是好奇能让这个老头这样说的人。

老头子看了她一眼，摇着头说“那小子是当今九皇子，雅辛无欢。”

“九……九皇子？”霜华呛了一下，老头子不愧是老头子，打了皇帝又打他儿子，看老头子这年纪，估计把皇家三代给承包了。

“你和九皇子长得真像，若不是老夫见过所有皇子，老夫甚至怀疑你是那小子的兄弟。”老头子又打量着她的脸，表情变得奇怪。

老头子这样一说倒让霜华想起一个人来，第一次进君意楼时遇到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可不是和她长得十分相似？而且性格一看就是那种神经质，阴晴不定的，难不成那丫的就是九皇子雅辛无欢？“哎，不对呀，皇族不是姓李吗？”

“你竟不知？雅辛的母妃是皇帝最爱的妃子，那是个奇女子，可惜在生雅辛时难产死了，那女子名雅辛，皇帝对他是又恨又爱，于是便取了这么个怪名。”老头子叹息一声“也莫怪雅辛性子怪异，生来无母的孩子也是苦啊。”

“原来是这样……”霜华也有些同情这个悲催的皇子，想来被自己的父亲讨厌也不会生活的有多好。

“先生多年不见，近日可好？”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霜华转头，看见远远的在门口倚着，穿着一身黑衣，黑衣上绣着精致华丽的刺秀，黑色的布料上盛开着大朵大朵的不知名的花，张牙舞爪的，妖艳又诡谲。

那张熟悉的脸霜华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张和自己十分相似的脸。

“是你小子啊。”老山羊胡子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毕竟是在人家背后聊人家的隐私，还被人家抓了个正着，能不尴尬吗？

男人走过来，行了个礼“学生雅辛见过老师。”

卧槽，还真是九皇子啊……亏这混蛋当初还骗我他叫倪渠斯。倪渠斯，倪渠斯，你去死？这不是骂人吗，还有没有一点皇子的气度？

“你不呆在皇宫，来老夫这书院干什么？”老山羊胡子奇怪的问。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生来拜访一下老师，这也不为过吧？”雅辛无欢板着那张死鱼脸，一本正经的说，一点儿也瞧不出他有老山羊胡子说的那样懒得令人发指。

“你就没有一件事是闲的，来老夫这里有什么事？”老山羊胡子显然以前被这家伙坑的次数不少，那神情又是警惕又是怀疑。

“老师多虑了。”雅辛无欢镇定自若的饮着茶，仿佛对老山羊胡子的表情毫不在意，也将霜华无视的彻底。

老山羊胡子见雅辛无欢不说话，也不想自己先开这个口，两个人便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起茶来，霜华也看着无聊，雅辛无欢冷冷的瞥来一眼，那双眸子里没有一点儿人伦常理的情感，仿佛像两颗漂亮的的稀世宝石，只有冰冷的折射着外界的光芒。

“嗨……霜华下意识的伸出手傻傻的打了个招呼，真是怕了他了。

“……”雅辛无欢又收回视线，仿佛没有看见他也没有听见他打招呼。

“这是我的学生，也是个头疼的。”老山羊胡子显然找到了一个好的话题。

“嗯，我知道，我们曾在青楼见过，算是旧识。”雅辛无欢淡淡的抿了一口茶。随后老山羊胡子那冰冷的的目光就跟剑一样刺了过来。

这该死的雅辛无欢，活该爹不疼娘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