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注定是让很多人难忘的一晚。

对夏衍来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让之后的世界走向都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这对于系统判定的结果是很有影响。

先不说任务何时能完成，就这破坏任务走向的程度，夏衍就觉得甚是槽心。

不过，他的目的达到了。

秦艽没发生任何事，秦蓁也没有像任务资料里写的也那样，最后变成了谁都不认识的疯子，寥落而死，无人知晓。

秦蓁没死，也没嫁给楼昌言，这是他最庆幸的。

“宿主你会真的像你在信中写的那样，与秦艽商量意娶秦蓁么？”系统站在一片虚空里问道。

“不会。”夏衍非常肯定地说道。

“这也只是缓兵之计，秦艽她懂我这样做的目的。所以你别担心了，你单身，你家宿主也陪着你单身。”夏衍笑着说道。

系统：……滚！

时间倒回那晚。

夏衍派去的人是在柳韶馆的门口截下秦艽，同时还挡住了来者不善的刘大。

秦艽不知道夏衍是几个意思，但是很显然夏衍是故意在这个时候和刘大对着干，为什么，为了她妹妹？秦艽想到这个看起来根本就不靠谱的理由。

只是现在的局面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要藏起来那就更不可能。刘大铁了心硬要她赔礼道歉，去了这个虎口，再想完整地出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站在她不远处的曲娘也对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长生爷也会来。

刘大亲自来柳韶馆，要秦艽去他府上赔礼道歉。但长生爷刚刚也派人来，指名要秦艽在柳韶馆等着他去商量大事。

这话传到秦蓁的耳朵里，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今天下午她回来的时候，馆里的人会那样看她，这分明就是看好戏的样子。

她一路跑着去大厅，长廊，小厅，小花园里，果然平常随处可见馆里打扮精致的女人，此时一个都没了影。

到大厅时，才发现原来她们都在这。各种各样的人都混杂在一起，男的女的，凑堆一起，见她靠近便又什么都不说。

柳韶馆的生意今天恐怕是做不了了，她看见曲娘没有任何法子，站在原地不停地来回走，手上绞着帕子，脸上的焦急越发明显。平常经常跟在曲娘身边的晓璩，此时也是一句话都不说，静立在一边，低着头，不知是什么神情。

而她姐姐却镇定地坐在那，身边却是漩涡，而她独自坐在漩涡的中心。

她对面是刘大，而她身旁的另一桌坐着长生爷的人，领头还是那个经常给她送信的人。

两班人互不理睬，却针锋相对。

秦蓁一路小跑，站在秦艽的身边。秦艽看了眼她，嘴角勉强地牵了下，便紧紧地拽着她的手，一如当年按着她的肩膀说出那番话般地用力。

姐姐不是真的在镇定，姐姐的手冰凉冰凉的，手心合着她的手心，是湿的且冷。

“秦艽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拿长生爷的名头？我刘大的面子不够让你赔个礼道个歉么！”刘大这话说的分明就是无赖，明明是他强迫！曲娘愤愤地走过来挡在秦艽姐妹面前。

“这可真的是对不住了，我家老爷老早就请了秦艽姑娘，这凡事也得讲个先来后到，还望刘将军海涵。”夏衍派来的人很是礼貌，

“屁！不就是个做生意的，倒卖军火的贩子，还有脸在这跟爷瞎扯！今天我就是抢也要把这娘们给抢走。”刘大终于不再好声好气地说话，什么难听的话都冒出来，一边骂一边让人去抓秦艽。

夏衍给的命令是保护好秦艽姐妹并拖到楼昌言派军队来，所以送信人也吩咐所有人挡在前头。

一时间大厅里混乱一片，站在周围看戏的人不敢往中心凑，纷纷一躲再躲。而被人护在中间的秦艽姐妹，也被人推推搡搡地。

幸亏两边的人都没有带着什么刀子棍棒或者枪之类的东西，那到时候的场面一定不能看。

就在双方混战不停地时候，一声震耳的枪声，突地在柳韶馆的外头响起来。馆里馆外的人被吓地开始慌乱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声快跑出人命了，一时间尖叫的惊呼的，比刚才还混乱。

夏衍躲在一个角落，看着楼昌言一马鞭甩在一个士兵的脚边。简直了，夏衍在心里说道。

“有人举报说，这里有人在闹事，都给我抓起来，无论是谁，等到监狱里验明正身再放出来。”楼昌言身边的副官在得到楼昌言的许可后，大声对大厅里的人说道。

楼昌言指挥着士兵，迅速地占领各个出口，全副武装地样子震慑全场。

“楼兄，楼兄……”倒是可怜了刘大，他的呼喊没人听到。平常懒着不动的身体此时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跑也跑不快，身手甚是不灵敏，没几步就被反扣着同那些聚众闹事的人一样，被绑着。

也不知道是谁趁乱在他那金线绣的马褂上重重地踩了一脚，脸上还一个被揍出的红印子。

大概是没人认识他吧，可是谁知道呢，反正已经混乱地不成样子，浑水摸鱼又谁知道。

因为军队是楼昌言带过来的，他们只听楼昌言一个人行事。而此时他们的领头，楼昌言正严肃正经地同秦艽说话。

“等会儿你们也要去趟治安局做下笔录，毕竟你们也在场。不要担心，很快就会结束的。”楼昌言虽是严肃正经的表情，但藏在眼底的笑意是半分都没有少。

“多谢。”秦艽仅是多谢二字便无话再可说，就连抬眼看下楼昌言的意思也没有。所以也就错过了他的眼里的关心以及担心和庆幸。

“楼兄，楼兄，这里！”刘大见楼昌言回了身，马上喊了起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楼昌言直径往大厅外走，视线都不带偏下地，看都不看他这里。

这件事的后续是，刘大在监狱里关了几个星期。楼昌言给的理由是因为要提审的人太多了，没注意到他。刘大气的当场晕过去。

出狱后却什么都不敢做，据说是在监狱里被折磨地有点惨。

秦艽和楼昌言之间的关系缓和不少，但是系统提醒他，任务进度几乎没什么变化。

柳韶馆易主，曲娘把她大半辈子的心血留给了秦艽，自己只身去了外地，不知生死，再也没回过曲苍。

至于理由，曲娘没和任何说，夏衍他也猜不到。不过是有点惋惜，美人和酒，柳韶缠绵。这曲苍的两绝，少了一绝，柳韶不再，这缠绵还能撑多久。

大概也会像这依曲苍的河一样，直径往东，一去不复返。

不过让夏衍庆幸的是昌军按照原定任务资料给的时间开拔了。也就是说楼昌言还是会杀到平京，和刘大的哥哥终会有一站，这样的情况是没法改变的。

系统告诉他，这样的情况下，系统判定会酌情考虑的。毕竟任务走向最后还是按世界发展走下去了。

秦艽和楼昌言的关系不进不退，不好不坏，就连暧昧都称不上。倒是他和秦蓁的关系，变得更熟悉起来。

宁澜和秦蓁像也只是像那么一点，说开了其实她们俩一点也不像。这是夏衍和秦蓁熟悉之后得出的结论。

秦蓁比宁澜天真，对人情世故是怎么都不说懂，倒是对读书反应很快。夏衍对于这样又养了一个女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倒是系统多戏地每日一嘲笑。

只是有意无意地，他和秦艽都在保护秦蓁的这份天真。

秦艽从柳韶馆里搬出来，把柳韶馆交给了另一个人，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

秦蓁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他送了一个刻章，是他亲自去玉矿选的石头。

白缎玉身，中间几段红纹，像是鲜血藏于其中，鲜明又不抢眼，浑然一体的大自然的造化。

刻章上夏衍亲手刻上了秦蓁的名字。这是他留着这个世界最后一个物件。按照他之前设想的，把他在这个世界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秦蓁，凭证即是他送的那个刻章。

他也没忘交代每次给他和秦蓁送信的人，他留下的财产在秦蓁成亲后再全部给她。

这个世界结束的时候，是突然的，他来不及和秦蓁说什么就消失了。

夏衍浮在高空中，俯看秦蓁站在人群里慌张失措地寻找着什么样子。

走吧，他听见他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