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对他有感觉
亲昵地抚着怀中男子已经红透的脸颊,李泽毓很庆幸当初他任性地随他去了魏雨城,这些年他还能冷静地判断、冷静地指导战役、始终记住母妃的教诲没有迷失本性,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都是因为,他还在身边。
他还是以前的那般模样,只是以前光洁滑嫩得像女子的肌肤经过战争的洗礼,如今尽是道道伤痕。他不忍,庆幸的同时又很后悔,他如果当初未随他去魏雨城,也就不会上战场,现在应该也娶到了一位秀外慧中的将军夫人了吧。
李泽毓瞧见曼珠好像很热,于是欲解开他颈部的两枚扣子,想让他舒坦一些,突然,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他,曼珠的双眼开了一条细小的缝,只见他醉眼迷离,朱唇轻启,媚态灼人:“泽毓……”这一声宛如一名女子对自己心爱夫君的呼唤,搅乱了他一汪春水。
他喊他的名字做什么?他再次凑近了迷糊的男子,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泽毓……泽毓……”还是那一声声低婉的叫唤,怀中的男子只是一遍一遍仿似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是不是这些年自己对他太冷淡了?他竟在睡梦中都不忘喊他的名字,是他太过分了吗?可他,是上元的独子,只要看到他,就让他想起母妃在自己眼前饮下瓶中毒药自尽的画面,他无法如往常一样平常地对待他。
但是,他竟为了他将自己弄成如今这番模样,其实他现在已经不恨上元了,他对上元的仇恨曼珠都帮他洗刷干净了,因为曼珠,他没有变成一个只剩仇恨的杀人机器。
怀中的男子还是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朦胧的微阖双眼像是罩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泽毓,我爱你。”
他顿时全身僵住了,他刚才说他爱他?
李泽毓忙把曼珠放于帅营中的软榻上,他一直以来对他的好、对他的无私,都是因为他爱他?
他顿觉面红耳赤,他们同为男子,他怎么能生出如此情愫?
不过他对他确实是用情至深,以前时时将他护在身后,不让任何皇子世子能欺负他,之后次次冲在他身前,不让任何将领有机会接近伤害他,此时,他又为了他而替他挡酒,他明明素来是滴酒不沾的,可是如今醉成了这般模样……
他对他,原来一直存有这个心思吗?
所以才会为了随他打胜仗,每逢出征狠到连命都不要?
他为曼珠压好被角,坐在他身侧出神,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地风情万种了,这长相、这神态当真是妖孽,魅惑人心。
“你这是何苦呢?”李泽毓情不自禁地凑近双眸微眯,神思恍惚的男子,男子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脸颊,一时间只觉心上像被人挠了似的,微微发痒。
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丝异样,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许多,话音低沉沙哑,他这是……把持不住?
面对他?面对一个男子,他竟会无法自控?
是酒劲上来了吗?不然他怎会对一个男子有这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意识到这一点,李泽毓跌跌撞撞地冲出营帐,寻了一隐蔽之处淋了一桶又一桶的凉水,他需要冷静,他是个男人,还是男人中的翘楚,他不能对他起那种龌龊的心思。
那应该是他第一次坠入情网吧,陆压在内心轻笑,那时的他一度以为自己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还在心中感叹对不起李氏的列祖列宗,香火怕是要在他这断个干净了。
在决定迎娶曼珠之前,还特意将李氏家族上上下下的老祖宗都虔诚地参拜了一遍,以表示自己无法为李氏传宗接代的歉意与愧疚,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决定与他相守一生。
想起这些往事还真是令他忍俊不禁,自己在凡间那一世竟然差一点就成了个断袖。没想到他一直远离尘世,结果一渡劫去到凡世,尝到的第一种情爱竟然是断袖之情!
他还彻彻底底地陷进去了,虽然她实是女儿身,但他一直认为他是地地道道的男子,即使这样,他依然无法控制对他的感情,自己果然是……有断袖之癖?
真是荒谬,陆压他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初次尝那人间情爱,得出的竟然是自己是个断袖的创造性结论?
他当真是与这天地间其他的神仙大不一样,连历个情劫,尝到的情爱滋味都是这般的与众不同。
榻上的曼珠翻了一个身,她的整个身子都压在了陆压的身上。
今夜这软枕怎得还有些热气,好像还比平时还大了几倍,她心中顿觉奇怪,双手在这不明物体上接触摸索着,欲探查一下这软枕的变化,到底是有多大啊,这是一个巨型抱枕?
她的手又向上移动着,突然,她好像摸到了一点暖暖的突起,那突起还在轻微的滑动,这好像是……
男人的喉结!
又是喉结!
她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正常的反应,“抱枕”说话了:“安分点。”
她一愣,刚欲起身全身向后蜷缩,结果半路被一只手臂截住、圈住,重重地栽倒在榻上,鼻尖是一股他才会有的幽幽清香,是圣仙!
曼珠的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不见天日,但她能感觉到圣仙朝向她的灼热目光,圣仙为何在此,为何要如此盯着她?
“曼珠。”陆压悠悠开口,“你说我是不是个断袖?”
什么!
她一时惊得身子向前倾倒,脑袋狠狠地砸在某人的胸膛上。
圣仙最近实在是太反常了!难道中途被人掉包了?还是愈魂草有什么问题?
正想着向后方退一些,突觉一阵刺骨钻心的寒意顿时灌满全身,胸口一股尖锐的疼痛,曼珠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唇色发乌,不好,是寒毒发作了!
她像是忘了自己已没有双眼的事实,立马坐起身,飞快地跨过身旁的陆压,捂着胸口几乎是逃命似的冲了出去,一路上踉踉跄跄不知撞到了多少物什,但她丝毫没有在意,只是全神贯注地跑出这里。
她欲腾云驾雾选一处静谧之处压制平息这猛烈的寒毒,可还没行多远,就好像是撞上了一面结实的仙罩,她被弹开直向地上栽去……
是圣仙的仙罩,他果然是生气了,要囚禁她?
一只有力的手臂在半空中承住了她,鼻尖还是那熟悉的淡淡幽香。
之前那抹仙气触及温润敦厚,却蕴含了无比强大之力,突然一口咸腥从曼珠的口中喷出,她捂着胸口的手转向红艳的唇,猛烈地咳了起来,一汩汩鲜红渐渐从她的指缝溢出,有的还沾染到了陆压的素色衣衫上。
她这是怎么了?陆压皱眉,之前脉象还祥和平稳,身体应是再无什么大碍,可如今怎的一直在咳血?
身上像是被冻僵了一般,她只是蜷缩着身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强忍着心口的一阵一阵的刺痛,这寒毒发作的真不是时候。
这是?她中毒了?
陆压将曼珠紧紧地锢在怀中,双指贴上她额尖已变得妖艳曼珠沙华,一股奇异的寒意从指间钻入,慢慢渗透进他的周身仙力中,他忙将指尖一缩,将体内刚刚渗入的寒气逼出。
她这是……中了寒毒!
曼珠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独自一人在一片黑暗中踉踉跄跄地跑着,好似永远找不到尽头,周围的温度如同冰雪一般,每一股凉意都从她的脚底,指尖,发丝钻入,仿似此时的她体内连滚滚流淌的血液都是冷的。可是她却不敢停,只是一边瑟缩着身子一边向前漫无目的地跑着,不知道是要去向何方。
为什么这里没有一丝亮光?
对了,她早就看不见阳光了。
这里好冷,她要离开这里——圣仙,圣仙呢?
她突然在这片黑暗中停住了,双臂抱膝蜷缩着坐在了原地,突然心尖一阵绞疼,迫使她瘫倒在冰冷的地上,地上的凉意瞬间冲入她的五脏六腑,令她痛不欲生。
陆压……陆压……
从心尖传来的绞痛比之前更甚,实在是受不住的曼珠一口鲜血从喉头喷出,彻底地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