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还是只有乘风陪着，他的胸口疼的如火烧一般也不敢多说，一边的乘风趴在床边神色倦怠的握着他的手熟睡着。

“傻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花骞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另一只手抬起来摸他的头。

“师父，你终于醒了，还疼吗？你流了好多血，可要吓死我了！”乘风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正色化作一句话：“师父，你若死了，我便不会独活。”

花骞一愣，眼中有些责备：“不许说这种话，再说我就不要你了！”

乘风坚定地点点头，再次将手掌握紧。

花骞略显无奈的看着自己从小带大的徒儿，他是自己的一切，是自己唯一珍视的宝贝，可是如今他的眼神有些令他读不透的意义在里面。他想到那次自己给他吃下自己的龙鳞，到底对他是福还是祸？

现下他有些茫然了，可是也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如此看来日后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不是让你跟着琉璃吗？你这样不管不顾的跑到我身边，知不知道很危险？”花骞带着伤极度虚弱，根本无力保护他，他就这样公然的去东海，他诧异于他的幸运，居然没有被父王捉去。

乘风坐在花骞身边环顾着现在这个家，根本就无法再承载两个人了，也已经不再安全。

“孩子，恨我吗？”此时的花骞像个凡人一般靠在床边，恨不得自己能马上好起来。

乘风趴在花骞怀里深吸着他的气息，轻轻摇头，他只要师父能活着，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可以，经过这些年，该受的罪一样没少，他也早就不再惧怕了。

如今自己成了一个废人，还要连累乘风，花骞的手掌悄悄地抓住身下已经用旧的床单，现在整个家就好像是个破败的草堆，和从前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转头向着窗户看去。

昔日美丽的桃花林早已破败不堪，树下杂草丛生，小径中尽是枯枝败叶，原本赏心悦目的梅花树因为缺少修剪和打理而变得枝杈横生，主干很细，摇摇欲坠。

总之一眼望去只有满目萧条。

他好恨，眼下却没有别的办法，他多么希望乘风能过的好一点，可是生活对他只是越来越糟，越来越差，连自己苦心维护的这样一个家都成了现在的样子。

“别难过了师父，你还有我的。”乘风的语气很轻，好似一缕春风，他的眼睛静静的望着他，低声安慰道：“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望着他的背影，花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失落之中。

在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埋怨自己也许不该下那么狠的手把身子弄成这样，不然或许事情就简单的多。

所有的痛苦乘风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不用问他也看的出来师父伤的有多重，现在师父要靠他了，他自然不能再让他担忧。

走到一条小河旁，蹲下身又装了一些在随身带的皮水壶里，放好后反身找了一根足够粗的树枝挽着裤腿下到河里去摸鱼，还没走两步就踩到了一颗光滑的石头，整个人一屁股跌坐在水里，全身上下湿透了。

太阳西斜，他才收获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鲢鱼，当他拎着鱼上岸时，原本好好放在岸上的水壶不知什么时候又撒了，他弯腰去捡，却发现壶里的水好像漏不完一样，而且他分明闻到一股熟悉的酒香悠悠飘散出来。

“梅花酒，梅花酒的香味，师父，师父别逗我了，你没事了，是想磨练我对不对？！”乘风欣喜的叫着，喊着，脸上绽出从前一样纯真的笑容。

过不了一会，酒水不流了，水壶自动回到了他的手上，他打开盖子。还是一样的清甜河水。

乘风呆在原地向四周张望着，手掌一松，“啪！”里面的水一滴不剩的撒了出来：“为什么——”

“把水壶捡起来灌一壶水带回去给你那可怜的师父治病吧。”周边回荡着这样一句话，音色清亮，带有浑厚的磁性，他却分辨不出到底是男还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