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来者
“你怎都不会笑了?”秦若樊向前踏了一步,微微翘脚,手指触及他的脸颊。
徐承允抿抿嘴,向后退了一步,道:“殿下当注意礼节,属下不过是殿下的侍卫而已。”
“可你来此处已有半月,却怎都不见你有那日的神情。”
徐承允的眸子暗了几分,跪地道:“若有何处得罪殿下,殿下处罚便是。”
秦若樊转身不语,紧着便跑走了,徐承允起身再追之时,却也不见了踪影。
桃树高大,枝叶茂盛,秦若樊坐在桃枝上,望着下方,叹一口气道:“为何会变成这样?他,真的就那么讨厌我?”
她摘下一个桃儿狠狠的咬了一口,满口的苦涩,她蹭了蹭嘴巴,扬手半个桃子便“骨碌碌”的滚到地上,秦若樊又擦了擦嘴巴恨恨道:“呸!真是倒霉!满树的桃子怎就选了一个没熟的!.......满树的桃子,每一个熟的啊......”
徐承允一愣,满是尘埃的青桃恰落他的眼前,抬眼向桃林望去,果真,那绿色之中的一抹粉白垂在空中。他暗笑自己忘了秦若樊的轻功,逃跑她可最为擅长。
站立于桃树之下,他拱手道:“殿下,上面可是有虫的。”
秦若樊笑道:“徐承允你在忽悠傻子吗?本宫会信你的话?你无非就是想让本宫下去,本宫还偏不下去了。”
耳边丝丝痒痒,她抓抓耳垂,忽感不对,看了一眼手指,恰是一个已被捏死的红蛛。
秦若樊顿时慌了神,立刻从树上滑下,本应是落在地上,谁成想树枝挂住了衣服,落也落不下,上也上不去,徐承允欲上树去,秦若樊却急忙阻止道:“你别上来!你再把树枝踩断了,我可是脸朝地的!”
说着,她晃动的愈发厉害了,不知是枝子撑不住了,还是衣裳撑不住了。
“刺啦—”一声撕裂的声音。徐承允连忙跑上前去,用双手接住掉下来的秦若樊,然后,突感指尖之处一阵凉风过去,秦若樊,直落地面。
秦若樊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摸摸被撞疼了的鼻尖,诉道:“你怎么不接本宫!”
徐承允下跪道:“殿下息怒,属下没接住......”
秦若樊看看自己的指尖,咧咧嘴,走到了徐承允的面前,拿手指重重的蹭了蹭徐承允的盔甲。
“殿下这是?”
“那只红蜘蛛死的甚是可怜,我帮它选块适合久居的地方而已......”
她又嗅了嗅自己的指尖,跑到莲池边洗了数遍方放心。
“殿下很是害怕虫子?”
“胡说!本宫那叫敬畏。”
“殿下不似女儿家,倒似男儿版有泪不可轻弹。且殿下的行为也像极了男子,喜武有勇,不拘小节,就连眉宇之间都似有着一股英气。”
秦若樊扭过头去,略微吃惊的看着徐承允道:“女人很爱哭吗?”
徐承允点点头:“基本都是这样吧!”
秦若樊拨弄着池水,涟漪层层泛起,她看着水中的人,难道,我不是女人?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样貌,是女人吧?
“那女人还会做什么?”
“会做女红,抚琴,做饭,还会舞乐。殿下问这些作甚?”
秦若樊摇摇头,莫不是我真是男子?那岂不是赚了!
天已渐黑,安福宫中,颐景院内,烛火之下,两人身影。
秦若樊坐在梳妆台前,已卸了发饰,将自己的发丝挽成一男子的发髻,后面女婢一看问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莹儿,你可知本宫是男子,理应梳着发髻!”
莹儿闻言一惊,微微向后退了两步,又释怀道:“殿下可莫要跟奴婢开玩笑。”
秦若樊闻言站起身来道:“本宫可未有开玩笑!本宫当真男子!”
莹儿笑道:“殿下莫再玩笑了,莹儿怎会不知殿下的身子,殿下乃女儿身。”
秦若樊低头看看自己的身躯,略微的嫌弃道:“女儿身啊,可他说本宫行为举止都似男子......”
莹儿上前去为秦若樊散了发道:“那也并非男子。”
秦若樊伏在案上道:“我以为我也可开府邸了,终于可以不再居住在这了。”
......
太子府内,偏殿之中,太子秦骞坐在上方,堂中除他外有一人,此人墨发未曾任何打理,面具遮面,唯留下一双眼睛。
秦骞先道:“公子唤小王来不知有何事?”
那人起身拱手道:“殿下,辰煦多年叨扰,还望殿下赎罪。”
秦骞一愣,起身道:“公子说那里话。莫不是这太子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那人摆摆手道:“殿下严重了,当年有幸被殿下所救,今日辰煦思到了救妹之法,这才要走。待来日辰煦必然报恩。”
秦骞道:“如此,本王便不留公子了,若说报恩那便不必了。”
那人点了点头,顿消失在这偏殿之内,秦骞负手而立,五年之久,却仍不知他是何人,初见之时,,他满身的血,躺在树林之中,身上的衣裳,稍微用些力便撕开了,也不知穿了多久。自己派了数人救治,却也不见其好半分,却又在一日突然隐去了全是伤口,唯左脸之处有一疤痕。
他轻言道:“蓝辰煦......”
......
夜已寂,房中只是传出已沉了的呼吸声。蓝辰煦坐在桌前,指尖轻触烛捻,火光而起,顿照亮了整个房间。
火中渐而渐现,惊出了一个人的模样,女子长发绕体,蜷缩着身子,双目紧闭,似睡在了这火光之中。
秦若樊赤着双脚,站在地上,手遮住口,看着眼前之物,她向后踉跄一步,稳住身子道:“你是何人?竟敢闯入皇宫?”
蓝辰煦目光微利,瞪了秦若樊一眼,“嘘”了一声。
秦若樊不敢动弹,细细的端详着那女子的模样,皱了皱眉。
蓝辰煦两指轻搓烛捻,黑暗又袭,秦若樊通过外面的月色,约探出他身在何处。
“你可认识她?”
秦若樊手抓椅背摇摇头道:“从未见过,只是为何火中会出现一女子?”
秦若樊只闻耳边一声轻叹,“都五年了,她还是这般模样。我自醒来便将她寻来了,她却仍未醒来,而今孙大人也不记得曾经之时了。”
秦若樊闻他话语,却不解道:“你很伤心吗?她对你很重要吧......”
蓝辰煦淡淡一笑,颇有趣味的看着秦若樊道:“你为何不问我为何来?”
秦若樊皱皱眉道:“那你为何而来?”
“为了杀你!”
秦若樊一愣,眼中透着一丝疑问道:“真的?你真是来杀我的?你为何要杀我?”
蓝辰煦笑道:“同你的玩笑话罢了。”
“那你是何人?”
蓝辰煦挥挥手,顿时烛火燃起,他笑道:“在下蓝辰煦,修的是仙法。”
“仙法?何为仙法?”
“可腾云驾雾,可游水万里,可变幻事物,可看前观后事,凡俱其一便为仙法?”
“那你会哪一个?”
“都会。”
“那我可以学吗?”
“不可......”
“那为何我从未听过所谓的仙法?我只听过神,这世间真的有神吗?”
“因你......过于,过于,愚笨......神,有啊,自是有......”
......
秦若樊看看桌上之物,几步上去,将物攥入手中道:“这是什么?”
“这是,你眼瞎吗?”
秦若樊指肚轻划蜡烛体貌道:“这蜡烛可真好看,和刚刚那个姐姐的样貌一模一样,是何等的能工巧匠,能制成此物?”
蓝辰煦拱拱手道:“您可抬举她了,若按你们,她理应叫你姐姐才是。”
“可她看上去已过了待嫁之年......”
“不同,不同的。”您老人家大她几万岁。
蓝辰煦望着她道:“你可是想去护国山?”
“你怎知道?”
“如今你还想去吗?”
“自是想。”言罢,她的眼中有了一份失落,又道:“可是,我去不了,若要攀那山,父皇母后定会忧心的......”
“若我带你去哪?你可愿去?”
顿时,秦若樊展出笑颜道:“真的?!”
“自然。”
“那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蓝辰煦微微仰头,拿起灵烛,笑道:“我与你皇兄有知遇之恩,我算是回报在你的身上了。”
不等秦若樊再问话,烛火便熄,人也无了踪影,秦若樊四周顾了一顾,道:“莫不是天上的神?话说,什么时候去啊?”
蓝辰煦坐在云上,漫天星辰,似乎触手可及,他卸下面具,面容俊朗,左之处颊的疤痕却犹是渗人。酒味入口,依旧的辣味,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道:“孙大人,当真是抱歉了!”
“因你一改生死,神界唯我蓝氏三人苟活,你的罪状可不是单单一凡界轮回可以了当。我可看任何人的命运,却在你未来的命运之中只看到了一滴血,进而我已找到了谁人是那一滴血了。”
他又饮了一口酒,也有些微醉了,他痴痴一笑道:“人各有命,生死在天!所有恶行,不得善果!孙若樊!无论你是谁造的,也难逃你不过是一棋子而已!”
说罢他便倒下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