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相识

皇都，北魏新建的都城，当年的旧都城早就在几年前萧墨琰屠城的时候变成了一座死城，幸存下来的人都不愿意在那个地方多呆一秒。那里的煞气太重了，普通百姓根本不愿意在那里生活，没有办法，只好迁都到现在的地方。

皇都地处整个北魏偏西北的方向，离天穆有着一定的距离，虽然可以防止天穆再次轻易地便攻破皇城，但经济发展却反而没有临近天穆的几个城池好，不过也比凉城富庶得多就是，当然，和镐都是没得比的。

今天皇都很是热闹，特别是城门口。因为，今天有人强抢民男了，抢人的，也是一个男子。不过看热闹归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替那个被抢的男子说话，因为抢人的身份不一般啊。

被抢的那个男子，看上去脸色苍白，身子瘦弱，时不时的咳两声显得更加的柔弱。这个看上去就很弱的男子其实是司御假扮的，司御走南闯北好几年，最为精通的便是那雌雄莫辩的嗓音。

北魏的人都知道当朝十三皇子乐善好施，菩萨心肠。原本长安的打算是让司御假装是个逃难的书生，然后晕倒在刘湉的皇子府门口，不料在入城的时候遇到了刘棣。

刘棣是个极为乖戾的人，皇都附近的百姓官员都知道他是个变态，他有豢养娈童男宠取乐的特殊癖好，而刘棣偏爱的刚好是这种看起来文弱的书生。按照刘棣的话来讲，这种人身子软和，力气小，容易折腾。

司御原本的任务是去给刘湉当知己谋士的，虽然这个比较适合长安，可惜刘彦和刘昭马上就要回来了，两人在镐都没少见过长安，所以长安要是出现在这里，十分可疑，说不准长安和萧墨琰的打算就会被察觉。不过司御是不同的，司御才刚回来没多久，并且司御还没有在外人面前露过脸。

天知道司御现在多么想将刘棣一巴掌拍飞，可是司御不能，一个文弱的书生要是表现出了非凡的战斗力就是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司御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忍！

刘棣见眼前的小美人反抗不能，更加坚定了他要将人抢回去的信念。

“小美人，本皇子也不是个喜欢强人所难的人，只是你孤身一人，本皇子好心，就收留你，你怎么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表情。”

周围的人听到刘棣的自夸，不免有些鄙夷，但还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司御知道自己不能寄希望于周围的人，要是还不动手，恐怕就要落入刘棣的魔爪了，正想暴起打晕刘棣而后溜之大吉，却听到了后面传来一个带着童音的男声。

“四哥这是做什么？怎么把人堵在城门口，有什么事情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吧，不要在外面过多的纠缠，免得百姓笑话我们皇家。”

刘棣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自己那个爱管闲事的十三弟，不过碍于刘湉在民间的名声实在是好，要是在外面当众与刘湉争执，恐怕会让本来就不喜欢自己的皇上更加厌恶自己，于是点点头，示意侍卫将人带去茶楼。

一坐下来，刘棣便先发制人地朝刘湉说道：“此人是我府上出逃的奴隶，今日被我撞到了，自然是要带回去处罚的，十三弟还是不要管太多比较好。”刘棣说到后面，语气里已然带上了威胁的意思。

司御在后面听到自然是反应极大的，只见司御好像使出了吃奶的劲，挣开钳制住自己的侍卫，冲上前来指着刘棣，气得满脸通红的说。

“你胡说八道！我堂堂天穆子民怎么可能是你的奴隶，更何况我今日才刚刚踏进皇都的大门，通关的路引此时都还在我身上。”

刘湉看眼前的书生神情激动，觉得他应该不是在说假话，何况刘棣平日里的作为也是有目共睹的，于是刘湉出言劝道：“四哥，还是算了吧，要是事情闹到父皇耳里，不免又是一顿责骂，你忘了前几日父皇说的话了吗？”

刘棣听在耳里，丝毫不觉得刘湉这是在为自己好，反而觉得这是在警告自己若是在纠缠下去，就要去皇上那里告状，刘棣觉得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不值得，于是退让了一步。

“既然十三弟都求情了，那本皇子就不追究了。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也没有再继续纠缠便离开了，只是临走之前刘棣狠狠瞪了一眼司御，眼睛里面分明是对司御的势在必得，令司御不禁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沿着脊背爬了上来。

刘棣走后，包厢里头就只剩下司御和刘湉二人了。作为被救了一命的读书人，司御理所应当的想刘湉道谢。

司御向刘湉行了一礼，温柔的笑着说：“多谢小公子相救。”

刘湉向往着天穆的风土人情，看到这种浑身上下透露出书卷气息的人已经多了几分好感，连忙摆摆手表示不算什么。

“在下姓赵，单名一个泠字，天穆江南人士，因家中落难来皇都投靠母亲家的亲戚，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

“赵公子称呼我刘湉便好。”

“刘湉！原来是十三皇子。”司御假装惊呼，随即又弯腰行了一礼。

刘湉赶紧将人扶起来，询问赵泠今后的打算。（为了好区分，将司御假扮期间称作赵泠。）

“赵公子现在打算去找亲戚吗？”

赵泠黯然地摇了摇头。“我其实昨日便已经来到皇都了，可惜他们已经搬走很多年了。在下母亲过世得早，天穆北魏之前又……所以便断了联系。如今，我的盘缠已经不够再回天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

“既然如此，赵公子先在我府上落脚如何？”

赵泠突然脸红了起来，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君子不是嗟来之食，十三皇子这是在侮辱我吗？”

刘湉觉得肯定是误会了，想了想，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于是建议道：“不如赵公子教我天穆的诗书，我向来对这些极为感兴趣，作为交换，赵公子便在我那里暂时落脚，如何？”

赵泠狐疑的打量着刘湉，见他神色坦荡，又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没有东西值得人家费如此大的心思觊觎的，加上自己确实需要一个住的地方，便答应了。

“这样赵公子也算是我的夫子了，赵夫子好。”

赵泠连忙推拒道：“我才疏学浅，教你一些简单的东西尚可，当不得夫子这个名号。”

“那你我二人年纪相仿，我便陈妮一声赵大哥吧，也没有这般生分。”

赵泠微微一笑，算是认同了刘湉的说法。稍稍休息了一会，便随着刘湉去了刘湉的府上。如此一来，司御化名赵泠，正式入驻十三皇子府。

当夜，远在凉城的长安便收到了来自司御的书信，报告一切顺利进行中。长安知道了司御差点被刘棣抓走之后，也暗暗后怕，不免有点自责自己的计划不够周全，竟然让自家的属下深陷险境。

幸好司御被刘湉救了，若是司御真的打晕了刘棣，要想脱身，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好歹刘棣也是想要北魏的皇位的，跟在身边的高手，明里暗里都应该不少才对。

长安回信安慰了司御几番，并且告诉了司御不久之后自己也要去皇都和她会和的决定。

不过，在去皇都之前，还需要处理好凉城的事情。想到这些麻烦事，长安捏了捏鼻头，心里暗骂了句萧墨琰。与此同时，远在镐都的萧墨琰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李公公担心的询问萧墨琰是不是着凉了时，萧墨琰笑得贱兮兮的回了句恐怕是长安在想他了。

长安叫来莫杀，吩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莫杀，给了三千两之后，城主只会越来越狮子大开口，接下来，就该去见见城主背后的人了。刚好是冬天，皮毛也可以卖了，我已经命人在别的城池将皮毛给扣押了下来，接下来就到了城主出力的时候了。”

“是要去让城主去疏通关系吗？”

“扣押皮毛的这个人呢，虽然是十三皇子手下的人，但是和城主却一直政见不合。原本一直旗鼓相当的两个人，城主突然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两人地位就不一样了。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他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能让城主去低声下气求他的机会。”

“恐怕城主就算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吧。”

“不错，目光短浅的人就是容易掌控。接下来，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要求去求一下城主背后的人了。放心吧，只要城主还需要你给银子，城主就不会舍得让你遭受大的损失的。到时候，你可以说服城主，让你也跟着去见识见识。”

“有了在我面前炫耀他多么重要地位的机会，城主应该不会拒绝。毕竟商人都是贪利的，他的地位越高，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利用价值越大，反过来能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多。”

长安笑了笑，“看来你和流戈在一起之后，耳濡目染，对商人的本性琢磨的不错啊。”

莫杀腼腆的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都是流戈教的好，我资质愚钝，若不是流戈用心，恐怕应付城主要够呛。”

“行了，知道流戈功不可没，我不会忘记她的，用不着这么提醒我。下去好好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