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的泪水
当一个人的世界没有太阳,她就只剩下黑暗的无尽梦魇。许多想要的事物,已得到却只能触摸,而未能观赏。若你说,今夕的何昔是看不见的荣华富贵,要那又有何意?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上帝却为她永远的关上了这扇门。她只能默待,可以有人做她一生的眼睛。
胳膊上的一片湿润,自己哭了?泪水是什么颜色?对啊,都是黑的……想到这里的曲紫晗停止了哭泣,终究是命。哭又解决不了什么,只能徒增伤心,不能够让自己重见天日。光明?于自己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两个月了,整整两个月自己都没有把失明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她知道当她拄着拐杖在去华樱学院的路上时,街旁的行人用怎样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又何尝不知,五彩斑斓的世界那么变幻莫测,每天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新奇事物。让人兴奋,亦或者让人伤感。至少,可以感受到这个世界脉动的气息,更可以去记录点点滴滴。
“为什么失明的是我?为什么我就要这么悲惨?”终于是忍不住了,已经放学,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只剩下曲紫晗一人。她放肆的哭着,毕竟在完美的人都会有缺点,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何以要背负那么多?放在淡蓝长裙上的手渐渐缩紧,青筋突起。
柔长的手指上亮丽的长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鲜血淋漓的手染红了长裙。她只能感觉到痛,看不清楚伤口在哪里。心情烦躁的曲紫晗用力将胳膊向上方甩去,红色的水滴布满了桌面。默默地撕下长裙的一部分,她看不见。捆绑包扎也是无力,还我双眼,还我光明。
这八个字代表了她内心最真实的呐喊,静默的曲紫晗并没有发现有人进到教室里来。身着普通白净衬衫与黑色长裤的少年脚步轻轻的回到教室里,就好像并未看到曲紫晗一样若无其事地坐到自己位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桌子上的红色水珠,一只血迹斑斑的手映入眼帘。
栗色的刘海遮住了仿若精心雕琢的眉色,温柔如水的淡金色眼眸和美无比。深邃的五官就那样恰到好处的放置在少年面部,不可多得俊秀无涛在此出现。“曲紫晗?你的手怎么了?”少年轻拍了拍双手环抱、趴在桌子上的曲紫晗。“我没怎么……”她微抬头,轻轻说道。
哭肿了的双眼惹人怜爱,长睫上挂着几滴绚丽剔透的泪珠。“都包扎过了,不小心伤的。谢谢……”周围的空气顿时冷清下来……少年嘴角轻勾:“曲……紫……晗……你知不知道自己伤在哪里?”他无奈的看了一眼蓝色丝带绑在胳膊腕上的她。缓缓解开,将她手上的上处理好。
“我……请问你是……”曲紫晗对自己甚是无语,原来失明这么可怕。“我是落言风,今天早上你怎么摔的?”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傻傻的,却也很可爱。“这样啊……今天早上不小心摔的。”她双唇微抿,似有无尽难言之隐。泪水亦是自脸颊滑落,一滴一滴。
“你……别哭了。”落言风伸出双手,拭去泪水。“我……”当她欲要将双目失明的消息告诉他时,她沉默了……是啊,他们仅认识不到三个小时,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除了一些安慰,也许就是惊讶。施舍的怜悯与同情,曲紫晗不要!拾起身旁的拐杖,走出了教室……
落言风呆愣在哪里,一声不响。回想着今天早上的事情,带有玉兰花的淡淡清香,无意在那片长满玉兰花的地方相遇。看着她扔下拐杖,自顾自地起舞,曼妙的身姿轻盈无比,她仿佛盛开在玉兰花中的仙子,无比美丽动人。但是距离似乎又那么遥远,抓不到……
过去像一片利剑,深深的扎在你的心间。可否走出来?不要在沉迷于曾经的恩恩怨怨,你像迷梦的天使,更似掩埋千年的落英缤纷。若堕落是你的诠释,那么沉醉于过去,你的心会疼吗?固执,不是逃避痛苦的理由。若你如此,再美妙的繁华光景,只怕也不属于你。
“小雪,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放学期间,袁白曦和夏以雪不知不觉漫步到了海边,凉爽的海风徐徐吹来,浑身舒适。这片沙滩,记得是曾经他带自己来看海上日出的地方。在袁白曦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朦胧的少年身影,怀中躺着身着米兰衣裙少女,眸色晶莹。
“有啊,我爱她了六年,你说对吗小曦?”夏以雪嘴角莞尔,小曦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小雪,别乱开玩笑。”袁白曦还未反应过来时,身边的夏以雪不见踪影。早在刚刚,她就悄悄地走到海水边,撩起一大片水像六年前她们初相识那样,彼此相互泼水。
柔软金黄的沙滩上,响起两个少女天真无邪的甜美笑音。飞扬的秀发将那对樱花发簪甩在沙滩上,黄昏夕阳斜照,一模一样的白银发簪紧紧地挨在一起,沙滩之上的轮廓痕印清晰无比。娇美粉嫩的樱花切面精细,层次棱角分明,簪枝上的字体是两人的名字。
“袁白曦&夏以雪,友谊天长地久。”她们笑着将发簪捡起,插入对方的发隙之中。已不见白银簪枝,樱花头饰却被暴露于外,琼瑶琬玉也抵不过此刻这两朵樱花的绝世奇美。她们携手回到教室,彼此分手而行。海风突然强烈,吹毁了沙滩上那份印记,夷为平地。
一切终会消失,不属于彼此的真真假假,又有何意?若说他们的爱情是一份交易,这友情就是促使这场骗局发展的中间寄主。永远记住,对待世人三分真心,七分防心。没有什么是绝对公平与绝对实在。若非走投无路就莫要轻易相信他人,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陌,怎么最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继世倾问道。靠在树旁的晨凛陌面色凝重,修长的腿笔直伸展。太阳穿过叶隙轻柔地撒在晨凛陌墨色发丝之上,点缀着斑斑光影。光的神笔清晰的勾勒出他完美侧脸,一层灰晕使其更加立体,真切。你说这样的少年怎会不让人心动?
“倾,若你喜欢一个人,但你又不能爱上她又该如何?”晨凛陌望着自己手腕上的纯金手链,透明的水晶钥匙, 树影之下似钻石琉璃溢彩在闪闪发亮。“是什么人会让我们冷酷王子陌如此着迷呢?”继世倾也着实好奇,他站在一旁,双手插在口袋之中。
斜长的刘海遮住了一只渐欲迷人的绿色眼睛,清亮的感觉与夏以雪的莹蓝色瞳眸似有异曲同工之妙。深蓝色上衣恰显身形。“陌,如果你喜欢放手一搏,不然……”继世倾话还未说道一半,身后早已了无人影。在他开口说第一句话时,晨凛陌已经离去。
“终究还是冷酷的陌,只怕就算他喜欢一个人,可他这个不闻不问的冷漠性子,也很难促成一段姻缘。”继世倾缓缓摇头,身后一人轻道:“其实我喜欢晨凛陌,你能帮帮我问他喜欢的人吗?”继世倾转过身,只看见粉红裙装的夏以雪站在那里,玲珑的五官萌化人心。
“你们的事情,我不想插手,也不愿意管。喜欢一个人是不可以勉强的,就算你为他付出了很多。我也没办法帮你,因为你也看见了,他的性子就像是千年寒冰一样,很难融化。”他说完后轻轻擦过夏以雪的衣服离去,难道喜欢就是一味的占有和强迫所求吗?
今天的她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太一样,从来的披肩长发扎成了马尾辫,深蓝带有白点的发卡立于头顶。是吗?喜欢了一年多的晨凛陌,也许永远都不属于自己。可是她真的放不下这份长达三百六十五天的感情,无论怎样勇敢道出心声,假若他也倾心于自己呢?
只有注视到,才会发现身上某一个与他人所不同之处以此吸引目光。慢慢由一种新奇之感转化为欣赏,深入了解渐渐发现什么时候脑海里都是他的目光,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这便是喜欢。热恋过后的缓缓接受,到最后的离不开彼此,那就是长相厮守的爱。
相爱的过程兴许是十分艰难,有些缘分是天注定的爱,有些却是一方的欲望执念。有些只是短暂的幸福长久,有些是一世的甜蜜美满,而剩下的,无为就是相互折磨的虐恋情深。你说,好不容易遇见,又是彼此倾心。为何不在一起,为何要相互利用,两败俱伤?
天鹅优美的身姿在水中滑动,名副其实的水上芭蕾吸引了不少来往行人的目光。人工建造的湖水湿地溪流清澈,几棵垂柳树立于湿地中央。水面波光粼粼,一层层的闪烁着演绎美景的自然风光,就是在这里,拥有袁白曦与她最亲爱爷爷的童年回忆。
今天她又来到了这里,抚摸着手中一块精美的石雕,是一块用工匠打磨成的一只小天鹅依偎在其他成年天鹅翅膀之下的动作,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这是她小时候她爷爷带袁白曦来这里,无意间在湖边发现了两块心形鹅卵石,一大一小,十分巧妙。
她爷爷就找到工匠,打磨成一个小天鹅在大天鹅怀中的样子,极其富有爱的寓意深长。虽然是分开的,袁白曦找到一些白色的小石子,请工匠打磨成珠子,与石雕一起串成一条钥匙扣链, 珍藏于自己的心中。一直携带在自己的随身衣物里,似比那条纯金手链还重要。
“白曦,你要记住。爷爷永远永远爱着你。”爷爷总是忙于公司的职务,一代董事长。很少有时间来陪她玩,她特别希望爷爷能早点退休,这样爷爷就可以每天只属于她一个人了。亲情的善念,让袁白曦沉迷。天鹅,是这一辈子除过曼珠沙华与樱花外她最喜欢的东西。
——回忆: “爷爷,你要带我去哪里呀?”小软萌的声音从六岁的袁白曦口中发出,穿着普通上衣牛仔裤的她被一位慈祥和蔼的老人捂住双眼。老人虽已年过五十,头发花白。可精气神依然很好,黑色的西装迸发出这个老人的满满活力与精气神。
“不要说话,等会就到了。”老人一只手牵着女孩,另一只手则捂住女孩的眼睛。“到了哦,生日快乐,孙女白曦。”老人亲切的声音传来,放开了袁白曦的眼睛。“生日?”呆愣在一旁的她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满屋子的蜡烛,虹影跳动。
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被其渲染,袁白曦欢快的旋转在屋子中央。“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四句充满真情的生日歌让袁白曦开心不已,爸妈也为她庆祝。自己真的非常幸福,至少爸爸妈妈自小便在自己身边,还有最亲爱的爷爷。
虽然他们真的很忙,但是每当他们一有空闲时间都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惊喜。爷爷随后拿出来一件洁白的轻纱衣裙,褶皱的打理非常贴身,天鹅的胸前图案高贵圣洁。这是送给袁白曦的生日礼物,换上裙装的她可爱无比,随后爷爷又拿出了一件东西插在她头顶。
烛光的映衬下,天鹅形状的王冠炫彩夺目。白银的梳子簪隐藏于亮棕色的秀发之中,公主一般的她惹人喜爱。随后爷爷便带她来到了这片天鹅湖湿地,告诉她要永远像天鹅一样纯洁善良,高贵优雅。人要有善念,切莫不可为了个人的一己之私而想要谋害他人。
袁白曦她懂,所以至此她想要之物都不会用卑鄙手段去争去抢,因为她明白那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强行拥有。伤及旁人,更毁自己,只怕到最后什么也不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