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 他在何处[上]
漫长的旅程,夏悸蕙最终还是回到这座城市,晃悠悠地下了列车,她坐在车站大厅的长椅上,耐心等待着莫夕瑶。
听莫夕瑶说要20:30才能到这,现在看来,相约的时间也不过五分钟。期间,夏悸蕙想起了木杉公园的金毛犬,余施婷以及卓郓,这些都是只在填海市不会感到陌生的朋友。
“悸蕙,久等了。”
一个淡妆浓抹的女子,身穿黑色制服,散发着秀而不媚的气质,并且拥有一对无比纤细的长腿,配上她那凹凸分明的身材,由上至下彰显的魅力一览无余。
女子的影子在灯光的照耀下,完全遮挡住了夏悸蕙。
“夕瑶姐。”夏悸蕙抬头仰视,女子成熟的体态还是一见如故。
“等了很久吧。”
“没呀,我也是刚到。”夏悸蕙对她笑了笑。
“那好,走吧”
话后,夏悸蕙跟着莫夕瑶离开了填海市的火车站,途中,莫夕瑶从手袋里拿出一部珍珠白的手机,递给了夏悸蕙。
“拿着,你的新手机,手机卡的号码在手机壳那里夹着,可别再弄丢了。”
“姐姐,这,应该很贵吧!”夏悸蕙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机,有点吃惊。
“没事,反正不用我出钱,还记得上次那个刘伟吗,他买的,妳就放心用吧。”
莫夕瑶一副高冷状,的确,像她这种长得天生丽质,拥有漂亮资本的美女,甘愿献上殷勤的追求者一定不在少数。
夏悸蕙不再询问,她了解莫夕瑶的脾气,既然如此,只能接受,又被表姐照顾了一次,夏悸蕙认为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接着,她还是第一时间拨通了母亲的手机号。
“喂,您好,哪位??”
“妈,我已经到了。”
“噢!悸蕙呀!”母亲一秒认清女儿的声音,又开始絮叨了十几分钟,不仅如此,还特地对她早上“逃跑”一事臭骂一顿,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父亲强行要求开免提一齐帮腔,说什么坑了爹就跑。
与母亲长谈后,夏悸蕙挂断电话,叹了口气,毕竟坐了一天的车,耐性渐渐被消磨,身心基本无限接近于疲惫的状态。
来到火车站外的公交站台,莫夕瑶随手拦下一台出租车,打算以这种方式回去中社。
出租车如果不走主干道的话,会路过上社,木杉公园,新社商业街,还有动物园。而卓郓的家刚好在上社,离居住的居所也仅仅是一个公交站的距离。
穿梭于车水马龙的城市,那些闪耀霓虹灯所修缮的高楼大厦,一如既往地繁华,城市愈是到了深夜愈是热闹,天际的上空偶尔还会绽放几道五光十色的烟火,璀璨夺目。
途经木杉公园的一个时间点,夏悸蕙扒在汽车的窗台,额头贴着车窗的玻璃看了过去,她仿佛看见一个男生身影,坐在公园里的秋千微微摇曳着,在他的脚下还有一条小狗的黑影,两者若隐若现。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疲劳过度所产生的幻觉,夏悸蕙感到那个身影似熟悉,却又陌生。
木杉公园前的路比较狭小,因为是住宅区,莫夕瑶要求出租车司机开的很慢。透过公园用铁艺装修的栅栏,这时,身影带着小狗离开了秋千。出租车继续驱使,经过道路旁一棵根深蒂固,形态偌大的老槐树,刚好挡住夏悸蕙的眼线,离开这个视觉盲区后,那两个身影早已经消失得毫无影踪。
?
夏悸蕙突然想到该如何找到卓郓,心理默默筹备着。回到中社,将近晚上10点半,这场旅行,顺利地画上一个句点。
距离开学还有四天,夏悸蕙打算利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弥补的过失,因为,太多事情等着她去应对。
翌日清晨,遥远的东方升起了一抹鱼肚白,八月下旬,是填海市天气最炙热的时候。
夏悸蕙精神抖擞地伸了个懒腰,换上行动便捷的衣服。来到客厅,莫夕瑶早早留下了一张便条在餐桌上,便笺(jiān)写着一句简短的话: “冰箱有食材,记得吃饭。”
收起纸条,夏悸蕙利索地抓起厨房门后的打扫三件套,一早计划好,回来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将房屋的前前后后,彻底清理一遍。
打开餐桌放置的那台实而不华的收音机,里面播放着填海市的每日新闻,娱乐新闻,以及天气预报。
夏悸蕙不知不觉哼起小调,拽着潮湿的拖把,跑遍了房屋的上上下下。
呼……
————
黑灵:还真是勤奋。
白灵:当然,我家悸蕙可是大女孩了。
黑灵:对,悸蕙的成长还真是跟我息息相关呢。
白灵:啧啧啧,真不要脸诶你。
黑灵:喂,我可是悸蕙的私心,她心里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
白灵:你错了,既然你明白的话,原本一些事悸蕙不想去做,为啥她会逆你而行呢。
黑灵:这…算了,不过也真是的,悸蕙都那么大了,老爹还一个劲的唠叨不停。
白灵:嘻嘻,不知道了吧,你可别转移话题。
————
父亲?
夏悸蕙想起父亲说过的话,在别人家寄住,一定要有寄住的样子,收起那些不好的习惯,也是涵养的表现。事实是,父亲会说这番话,就怕做女儿的丢了他做父亲的脸。
清理还不到一半,夏悸蕙开始大汗淋漓,只好来到洗手台,用毛巾洗了把脸。
与此同时。
“咔——”
玄关大门的门把手发出阵阵响动,稍后进来一个腰宽体胖,容颜将近五十岁左右的女人。
琼姨回来了。夏悸蕙用围裙擦擦手,快速跑出去迎接,顺手关掉了收音机,深怕一向喜欢安静的琼姨以此为由去责备她。
果真,进来的女人正是莫夕瑶的母亲,她和夏悸蕙妈妈是姐妹关系,那么,夏悸蕙与莫夕瑶就是姨表关系。
“悸蕙,怎么把地弄得那么湿。”
环顾着闪闪发亮的地板,勾勒出天花板鲜明的轮廓,琼姨提着一个菜篮,蹑手蹑脚地越过放在玄关的水桶。
“琼姨小心点。”夏悸蕙担心地提醒道。心想着地板是肥皂水拖的,所以会有点……
“嘭!!”地一声。
滑……
呃!!!!
夏悸蕙还没反应过来,琼姨意外性跌倒的一幕,变得触目惊心,可想而已,后果会如何。
眼下,琼姨一手抓着鞋柜,另一手扶着膝盖。菜篮里的蔬果早就散落一地。咕噜咕噜,一个苹果顺着光滑的地板滚到夏悸蕙的脚下。
“悸蕙!!妳还在看什么!!”
琼姨格外的严肃腔,夏悸蕙知道,她又闯祸了。随即赶紧上前将琼姨扶起,保佑着她老腰间安然无事。
“琼姨,我不是故意的。”
琼姨没有说话,绷着苦瓜脸,不紧不慢地捡起蔬果,瞅视了夏悸蕙几眼,用着一种非常嫌弃的目光。
夏悸蕙被盯得浑身不舒服,于是转移话题,苦笑说:“对了,琼姨,我煮了早餐,你要不要吃?”
对此,琼姨嗤之以鼻,朝着房间挪去。“啪!”地一声的撞击,琼姨的房间门被关的死死的,清晰可见的门板抨击声,可想而知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糕。
诶,好难相处。
虽然琼姨是母亲的姊妹,但是并不喜欢夏悸蕙,这一点就要说到过去,母亲曾经执意下嫁给父亲,反对力最大就属琼姨了,想想城里人嫁到乡下去,还被外家的老太婆因为生不出儿子的破理由,说三道四,嘲讽挤兑,那种待遇得有多苛刻,幸亏母亲的脾气很好,一直为了这个家坚持着,多数原因其实还是归于这个女儿吧。
重新收拾完烂摊子,夏悸蕙离开了家,要去的地方就是中社与上社相间,连接的新社商业街。
还记得七月初,与卓郓离别前他送的栗子蛋糕,如果卓郓在店里的话,夏悸蕙坚信,就一定能找到他。
带着期待,夏悸蕙越过沸沸扬扬的街道,来到甜品店门口。回忆起曾经,闲暇的时光,卓郓会利用娴熟的技巧调制夏悸蕙喜欢的特色柠檬汁,递到她的跟前,然后屏气敛息,装作正经地说上一句:请慢用。
卓郓在工作的时候,对于外人,会嘴角上扬,打着敬语,至始至终保持一分帅气的笑与认真。当然,不忙之时,他也会尽可能地用瞳孔的余光观察夏悸蕙的一举一动,喜欢她坐在椅子上,吮(shǔn)吸着吸管喝柠檬汁的模样。
至今未明,卓郓的手法并不高超,每一次的窥视,夏悸蕙都会发现。每次两人视线触碰之际,卓郓会摆出神情扭捏的样子,刻意回避。
她明白,这不是讨厌,可能是卓郓对待别人的一种特殊方式。这样内敛的男生,却能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以至于再也抹不去。
夏悸蕙幻想着下一秒能透过甜品店的玻璃,再次看到卓郓工作的模样,但是。
“本店出租,有意者请致电:74-22****869。”
甜品店的卷闸门紧闭,上面张贴了一张告示,纸上留下的号码是本店业主的。布满灰尘的招牌,好像荒废已久,夏悸蕙不在的一个月,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我会见到他的。
夏悸蕙暗暗下定决心,庆幸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见到卓郓。她若有所思地行走在商业街上,一个年轻的商贩看见她心不在焉地样子,动起念头,拉拢生意。
“瞧一瞧,看一看啦!开学季,精致相框便宜卖!”
?
只见商贩身前的置物架,有条不紊地摆放着形形色色,大小不一的相框。
“妹妹,瞧瞧吧,看你那么漂亮,待会给你算便宜点。”
夏悸蕙随意拿起一个相框,斟酌起来。想到原野带过来的照片,还真需要买几个回去。
“老板,这个多少钱?”
“50一个。”商贩没有多想,直接喊价。
“50?好贵。”
“不贵啦,整条新社,你都找不到便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局势,什么生意都难做,我们虽然不用店租,但也要吃饭呐,妹妹,你说是不是??”商贩长篇大论地解释着,似乎要说服夏悸蕙才肯罢休。
“要不,真心想要的话。给你这个数。”商贩掰出四根手指头,放在夏悸蕙的面前。
“老板,40也贵啊。”
“呃,还贵啊?再便宜我就亏本了。”小贩一筹莫展,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不能再低了,妹妹,你要不要,就40一个。”
此刻,不知道是谁在高声大喊一句,“城管来了!”
听见这个惊天骇闻,商贩左顾右盼,焦头烂额地将相框接连不断地放入身后的储物袋。
好机会。
“老板,四个50,怎么样。”夏悸蕙趁虚而入,要求道。
“50四个??妹妹,你别开玩笑了。”商贩大吃一惊,始终没有停下收拾的动作。
“老板,过了这个村没有这家店了,你卖不卖?”
“喂!这句话应该是我说!妹妹,过了这个村还真没有我这家店了,妳买不买?”
“这样啊?那算咯。”夏悸蕙假装失望,扭头就走。
下一时刻,人群中的声音仍在继续,“快跑,城管来了。”
“诶,妹妹,你快回来,算了!今天算我点背!快,快,你自己挑四个,快。”
商贩无可奈何,刚开市就碰上这种事,又不想放过到手的肥肉,只能委曲求全,任由摆布。
几刻,看着商贩落荒而逃的矫健身姿,夏悸蕙则得意洋洋地提着四个相框返回中社。途中还顺便买了一些包装牛肉,还有饼干。
细选了浅蓝色装饰的相框,夏悸蕙将原野带过来的全家福嵌入里面,把它整齐摆在房间的桌子上。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个久违的木杉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