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 记忆
校验着火车票上印刷的文字,夏悸蕙将自己的背包单手紧抱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提着卓郓送给她的蛋糕,进入车厢后,她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走廊,嘀咕着脑内记忆座号。
经过寻找,很庆幸,莫夕瑶买的刚好是个靠窗的位置,夏悸蕙侥幸地呼了口气,想到终于可以从这索然无味,又漫长的旅途中,靠观赏沿路的风景来消磨时间。
坐下不久,火车拉动鸣笛就开动了,站台逐渐褪去,时间也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这座城市形态万千的高楼,簌簌而过。
就当火车进去一个长长的隧道,车窗上隐约映衬出夏悸蕙的泡影,玻璃上的她,一切千丝万缕都完好无损地印在脸上。
卓郓……
十几刻过后,火车驶离了这座城市边界地带,窗外一片悠然的绿野,夺人眼球,远处偶尔还能看到袅袅升起的炊烟。夏悸蕙回忆起当初与卓郓相识的时候,就昏昏欲睡,闭上了眼睛。
记忆1——
高一时光,夏悸蕙以插班生的身份转入十七中,也就是来到七班的第一天。
“夏悸蕙,待会妳上去做一下简单的自我介绍,让大家认识妳,明白了吗?”
夏悸蕙站在教室的门外,听完一旁班主任林芯的叮嘱,就步入了七班的讲台,开始简短地介绍自己。
“在座的各位,大家好,我叫夏悸蕙,来自横海滨市……”
众目睽睽下,夏悸蕙面对眼前一个个陌生的面孔,她的语言很是生硬,对于一个即将融入的新环境,夏悸蕙感到陌生是肯定的,伴随陌生感一拥而上的便是后怕。
“希望大家以后能够多多关照,谢谢大家。”话毕,夏悸蕙鞠了个躬。
“好了,同学们,大家热烈鼓掌,欢迎我们的新同学。”
林芯刚说完,现场一片哗然,沸沸扬扬的掌声,令心惊胆寒的夏悸蕙缓释了许多。
“好了,夏悸蕙同学,妳就暂时坐在第四组最后那排的位置吧。”
听着林芯的指示,夏悸蕙点点头,笃然朝着座位走了过去,周边那些千奇百怪的目光,使她一直挂着不自然的淡笑。
夏悸蕙的出现,引起了七班窸窸窣窣的议论。
…………
“这个时候怎么还有转学生?”
“好奇怪??”
“诶,这女生长得挺标致的。”
“横海市?安诚,她是你老乡啊!”
…………
恍惚听见旁人的异议,的确,夏悸蕙本人也觉得很奇怪,临近期末,她才转来到这所学校。
课堂回到了正常的秩序,林芯不慌不忙地走到夏悸蕙的跟前。
“这节课,妳先用我的吧。”林芯将语文放在了夏悸蕙的书桌上,转身对着全班人说: “好了,大家安静下来,准备上课。”
恰巧,坐在夏悸蕙前面的人正是卓郓,这时的他一度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夏悸蕙观察着玻璃上卓郓的影子,与玻璃中眼神对视的一刹那,仅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卓郓急张拘诸扭回了头,刻意回避着夏悸蕙的目光。
奇怪的人……夏悸蕙心里这样想到,就没有在意了。
下课后,七班内的十余人蜂拥而至,纷至聚集在夏悸蕙的周围。见此场景,卓郓快速离开座位,低着头,走出了教室。
“妳叫夏悸蕙吗?妳好啊,我叫余施婷。”
这十余人中,其中一名女生热情似火上前朝着夏悸蕙问候道。
“妳好。”
——
回到现实,夏悸蕙从晃悠的列车中苏醒,一个服务员小哥推着小推车从车站的走廊,用着嘶哑的喉咙拉拢着生意,推销自己的食品。
“各位!!夏日炎炎,今天我给大家介绍一个夏日清凉的神器!!锵锵锵!就是它!切瓜神器。”说着,小哥又从小推车隔层掏出一根黄瓜。
“现在我给大家演示一下它的作用,大家知道,夏天肌肤容易干燥,对了!!!就是用它。”
霎时,小哥拿起黄瓜利落扳成两截,用着他口中的夏日神器切下了几片薄薄的黄瓜片。
小哥吞了吞口水,继续说:“大家看到没!!削铁如泥!这么薄!来,这位如花似玉的大妹子,皮肤那么干!!放在脸上,夏天做个黄瓜补水面膜,有助于皮肤的滋润噢!!”
听到这里,夏悸蕙有些茫然,这位小哥究竟卖的是厨具还是护肤品,况且还搅人清梦。
不知不觉,夏悸蕙感到饥肠辘辘,看了看时间已是正午,想起了卓郓赠予的栗子蛋糕,夏悸蕙将纸盒放在自己的腿上,慢慢拆封着。
“对不对!!是不是凉嗖嗖的!!这位大爷,皮肤那么松弛,来!不用客气,贴在脸上,即刻回到十八岁!!”
小哥的声音持续回荡在车厢里,离夏悸蕙的座位也越来越近。
这离谱的口才也没谁了。
就当夏悸蕙动用事先配在蛋糕的刀叉,开吃之时。
紧接着,坐在对面一个五岁的小男孩,用着奶声奶气的腔调开口说。
“妈妈,我也想吃蛋糕!”
“小泽乖哈,马上就到站咯,妈妈答应你,下了车就给你买。”小男孩的母亲安慰道,试图打消儿子的念头。
“不!!我不管!我现在要!现在就要!”
一听母亲的回答,小男孩即刻愤愤不平,手舞足蹈地挣扎起来。
回过神,夏悸蕙才发现那个小男孩流着口水盯了她好长一段时间,夏悸蕙抿嘴一笑,这个小男孩的任性也带着那么一丝天真可爱。
于是乎,夏悸蕙切下一块蛋糕,用纸质托盘附着塑料插子双手呈在了女人的面前,说:“阿姨,这块蛋糕给小弟弟吃吧。”
“这样不太好吧……但是谢谢妳了。”
几番犹豫,女人还是欣然接受了,见小男孩不再闹,夏悸蕙终于把心定下来好好享受这份美食。
此时此刻,卖夏日神器的小哥“咻”地探出头来,一脸笑意地看着夏悸蕙。
“嘿嘿!小妹妹,吃蛋糕呢!!来!!试试我的补水神器。听说黄瓜片和蛋糕,在火车上吃更配噢!”
“配配配!我配你大爷!”
这个声音十分粗犷,定睛一看,原来是坐在夏悸蕙身旁的大爷发出的,他穿着老军装,绿色的军帽压得好低。
“忍你很久了!刚刚开始就一直瞎嚷嚷,吵到大爷我了。”
“不好意思,大爷,小本生意,请您见谅……呵呵……”小哥毕恭毕敬,连忙解释,尬意而笑。
“走不走!再不走就打你一顿!”
小哥一听,放下了怂态,反而辗转一笑,迅速从小推车拿出了一个东西。
“诶!!爷,我看你身材如此壮实,想必应该有孙子吧?来来来!买个遥控车送给孙子,保证他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滚!”大爷冷哼一声,瞅了瞅身前这个穿着正装的奸商。
“别,别,别……大爷!这玩具车可不一般那!!这可是悬空大师亲自开过光!悬空大师是谁,荼蘼山荼蘼寺寺庙大主持,别看它是玩具,其实它是一道护身符!”
“哦?真的!”大爷一阵狐疑。
小哥见大爷心有所动,更加自鸣得意。
“嗯嗯!心诚则灵!像大爷那么心善绝对灵,买了我再送您一个十字架,两道护身符在手,将来孙子清华北大都不是事……”
“行了行了!!给我一辆吧!”
“大爷,一辆五十!如果买两辆的话,给你打九折!99块如何!考虑一下呗?”
夏悸蕙一阵无语,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嘛!吃着蛋糕还能看一场闹剧,况且老人家崇仰迷信,奸商小哥的数学肯定也不怎么好。
想到这里,夏悸蕙掏出纸巾擦了擦嘴,随后找小贩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不买,您快走吧!不要打扰我爷爷休息。”
“诶!妳是他孙女?对了,小妹妹夏天吃完蛋糕,脸部皮肤最容易油腻的,我这里有一瓶手霜,可以分泌油脂、淡化斑点、祛黄祛黑、令肌肤恢复原有弹性的功效。要不要买一瓶,见妳是个学生!心动价!便宜卖!98!!”
对于小哥的推销手段,夏悸蕙呵呵一笑,拒绝了他。
手霜擦脸……难道小哥不知道对症下药吗?
“你快点走吧!吵死了!”
节奏进行到这,也纷纷引起了旁人的不满。见他被众人驱赶,对于这种情况,夏悸蕙脑海只好带上了耳机,沉醉在车外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