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山
“老婆婆,我可以先看看剑吗?”秦楼月问老婆婆道。
“当然可以,我们绝不会让你做后悔的事情。”老婆婆依旧微笑着说。
“噌”的一声,剑已出鞘。“好宝剑,绝世好宝剑。”只看了一眼,秦楼月由衷赞叹着说,这是一把极锋利又极美的宝剑,剑身是淡红色的,好似敌人的血还未散去,但那却绝不是血,而是那剑身里面的光。
与其回到原来的世界依旧闷闷不乐,倒不如在这乱世仗剑行侠江湖,也不失为一番美意。秦楼月思量着,对这把宝剑真是爱不释手了。
“你看,装备都为我准备好了,还有的选择吗?”秦楼月笑着对老婆婆说,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拿起了那一碗,忘情水。
“等一等。”秦楼月仰头准备喝的时候,老婆婆叫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吗?”秦楼月不解的问。
“喝完这碗水后,你一定要记得闭上眼睛,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等一刻钟以后才能睁开眼睛。”老婆婆颇有些严肃的说。
“好。”秦楼月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要过快意江湖的生活了,于是话一说完,仰起脖子,“咕噜”一声,把那碗水喝了个一干二净,同时闭上了眼睛。
那一碗水凉冰冰的沿着喉咙一下子滑下了肠胃,那感觉却似一杯穿肠毒酒,刮得他的肠胃烈烈生痛,胃道里又是五味杂陈,好不难受,顿时之间,直觉整个腹内翻江倒海似地闹腾,骨骼也像重生增长般在“咯咯”作响,痛得他逼出了汗来,只一会,竟已是湿透长衫,同时,脑子里也是混沌一片,所有以前的生活一页一页的被快速的翻过,好似记忆正在他脑中洗牌,和何晶一起的那些画面被翻过的时候,心里的疼更是无以复加。
秦楼月不得不咬紧牙关,忍受着全身上下这撕裂般的痛楚,但没能等到一刻钟,他便昏死了过去。
秋风过处,一阵寒意,让他再度醒了过来,整个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眼前已经没了那个藤木小屋,也没有了那座小木桥;身后,那条诡异的大路也已经消失,一条两旁长满刚没马蹄的小草的沙道迤逦而来,留下了一行清晰的脚印,显然,他是从那儿走来的。
秦楼月当然已经不知道刚才发生的那一切了,他已是乱世里的那个秦楼月,他眼前所看到的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小城。
他的白色长袍也焕然一新,干净清洁,一尘不染。他看上去是那么俊美、优雅,风度翩翩。
他只知道他是从别山下来的,他身怀绝技,满腔热血,却也是肩负城人希望,大仇未报。
十年了,这是秦楼月第一次离开“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般纤尘明净的别山,回到繁华而杂乱的城镇——这城镇看起来破落不堪,但比起人际罕见的别山,可算是繁华得多了。
记得临行前,他那满头银发的师父别山姥姥不止一次的叮嘱他说,今年有可能是他妹妹柏原美的劫数,而他此次下山的目的是救出他的妹妹并手刃仇人。
十年了,自从水城被血屠、继而山城第一美女冷寒烟突然的失踪后,这一年一度的大屠杀已经十年了。每年的十月二十一日,山城都会倾城而出,浩浩荡荡的开向四面八方去寻找山城城主高歌的妹妹冷寒烟。每次都历时六个月,所到之处皆哀鸿遍野,尸堆成山,血流成河,凶残的山城人总是在每座城里捕捉一批人,然后在捕捉另一批人之前把他们带到屠场一起杀掉。但由于山城这些年的空前强盛,黑白两道的绿林好汉,江湖豪客都敢怒而不敢言,只能睁一眼闭一眼目睹着这残酷罪行的年复一年,当然亦有众多趋炎附势的武林人士对其趋之若鹜,纷纷投靠,更使其日益强横残暴、丧尽天良。
山河破落,人丁渐稀,这便是山城血腥罪行后如今的悲惨境况,却依然在年复一年的重演着,没有英雄横空出世,力挽狂澜,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些都是秦楼月听他师父别山姥姥说的。
现在,他终于功成下山,师父说,山城人的罪行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天色已晚,倦鸟归巢,赶了一天的路,已经又累又饿而急需个客栈歇脚的秦楼月是望见烟囱而赶来这小城的,此刻看到这小城的这般残败景象后不禁感到十分的失望和纳闷。他不解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然后向一座将要关门的小客栈走去。
“客官,这里不留宿了。”正准备关门的店小二看到秦楼月这远道而来的打扮冷淡的说。
“我有钱。”秦楼月拍了拍兜里的钱袋说,那袋子里裹着他下山时别山姥姥给他的丰足银两。
“有钱也不能。”店小二不屑的说,仿佛嘴里还咕哝着什么,瞄了眼秦楼月身后的长剑,转身迅速的关了店门,留给了秦楼月两扇冷冷的门板。
秦楼月愣在了原地,他有点怀疑这小城的人是不是有毛病,有钱都不赚?还有,那眼神,似乎从没见过剑客似的。
可能是没见过这么英俊的剑客吧,有点自恋的秦楼月自嘲的一笑,然后向其他客栈走去。他相信,此栈不留人,自有留人栈。
可是随后又问了几家小客栈,情况都是如此,有些店小二甚至在看到他移动脚步走过来时就迅速的关了门。
秦楼月这才有些恼怒起来。真的是没有天理啊,他初来乍到并没有得罪过谁,却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难道这小城的客栈都是用来住鸟的?
秦楼月记得小时候,他和爹娘还在一起时,他爹常说,这世界上没有钱办不了的事情。可他现在刚下山独自生活就在这小事上碰壁了,而且是莫名其妙的——就住个店,这要求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