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落香
那是四月中旬的一天,懒懒的风吹拂着皓天城,春色好的一塌糊涂,在东宫呆了一月多的小白和胡泽第一次领到了俸禄,每人十两白银,不算多,但也算是一小笔钱了。
因为呆在东宫里吃和仆人宫女一块,住又是呆在宫里,这有钱也是没处花,这天轮到二人休息,自是高兴的不行,遂带了钱两人去京都逍遥乱逛去了。
白暮最漂亮的,也许不是京都,但若说最繁华的地方,京都是当仁不让的。
潇水,湘水,洛水,泮水四水孕育了这皓天城所辖中土的文明,皓京主城从四水引八渠入京都,滋润着这梦之都城。
城南北纵横十八街,西有未央,东有大明,长乐;北有太极,紫薇五大宫阙。
双苑遥望星月殿,上林禁苑帝都边。
十府百坊东西市,夜夜笙歌人不眠。
越繁华的国度越是开放,诗,剑,酒三风长期的熏陶,使得白暮人整体变得豪放大胆,率性自然,这风气在京都表现尤为明显。京都的诗会酒会不断,从城北的咏诗坊到城南的芙蓉园,从城东的天音坊到城西的大安酒楼,里坊阁楼里总少不了京都人的纵酒长歌。
真风雅也罢,假豪情也罢,反正在外人眼里,京都是个梦幻的地方,京都有钱人多,有权人多,有才的人更多,不管别人信不信,京都人自己觉得活在京都是人间乐事,要不那东西市里的商铺,连异国人都来凑热闹。
若问京都最神秘的地方是哪,外人会说是皇宫,可京都人都知道皇宫是因为外人进不去才显得神秘,可在京都,有一个地方,那是每天都有人进人出的宝地,却是京都人始终看不透的地方,那就是——落香阁。
落香阁是什么地方,听名字都知道是个闺阁之地,风尘之所,何来神秘之所呢?
但在皓天,风月之所主要有两处:一处是西市旁的兰陵坊,这里是明妓暗娼的大杂烩,醉生梦死的销金窟,兰陵坊里没有不能卖的,只有你买不起的,有钱你就可以来这里挥霍,千两黄金一夜空也是常有的事;而另一处就是与东市隔着太白酒楼和一条大街的落香阁了。
这里是高级的风月之所,但这里不是你有钱就能硬进的,也不是你有权就能胡来的,有人说这里是白暮全国的情报中转站,没有你得不到的信息,只要你肯付出代价。
阁主是谁,没人知道,因为阁主从未露过面。但落香阁之所以魅力倾倒一城,是因为四大才女都在这里,而且是公认的美女。一年又一年,数不清的富家公子和无知将军想要在里面生事,结果只有一个,惹事的人都莫名的死去了。
但大理寺和刑部从未对其调查,因此有人说落香阁是个与皇家勾结的暗杀机构。但对于这种流言蜚语,皇家是一概不理的,落香阁依然是落香阁,神秘而无常。
落香阁的对面是皓天第一高楼天问楼,这一阁一楼合作弄了一个天问信息栏,立在落香阁门前,每日都会更新各种各样的信息,异国之奇事,诸城之新闻,大家之诗作,寻人之布告......无所不有。
其信息来源,可信度,没人说的清,但京都人闲得无聊的人不少,也就拿这栏上的杂文当做了饭后谈资。这天问信息栏有一个项目最出名,就是排名榜,从白暮诗剑榜,富豪榜,美食榜开始大大小小十几栏,说的是头头是道。
这天小白和胡泽俩愣小子就来到了栏前,好奇的盯着这巨大的天问栏上琳琅纷杂的信息。
胡泽突然指着一栏信息道|:“小白,你看耶,这里怎么会有咱俩的名字嘞?”
小白当时正盯着一栏‘黑水国平源两家烽烟再起’的文段看得发呆,听胡泽打断自己,回神道:“怎么可能,你身为诗榜第一倒是有可能,可我就算了。”胡泽道:“不信你自己看呗。”
小白顺着胡泽所指望去,见一角的信息里,赫然有一栏写道:皓天四大青年才子:诗榜第一东宫胡泽,剑榜第五东宫易小白,太白学院唐辰,皇家诗剑院祝名。
下面竟列出了四人的代表诗作,自己的一行竟然是《春风曲》,小白轻轻对胡泽道:“这是怎么传出来的,难不成皇后娘娘把咱俩胡乱写的诗稿卖给了天问楼,这破诗竟能出现在这里,这落香阁收集信息的能力果然不简单,要不咱进去看看?”
胡泽道:“算了吧,这是风月之所,你进去干啥,难不成思春了?何况没钱进去干啥,有钱也未必让咱进啊,听说这落香阁老奇怪了,进阁门必须要付出代价的。里面我看是个危险的地方,不进为妙。”
小白道:“听闻四大才女都在这里,这天问栏上敢如此乱写,抬举你我二人,怎么也要进去瞧瞧了,放心吧,就是看看而已,咱这点破钱,还不够人家姑娘几盒脂粉钱钱呢?再说是真名士自风流,哥们有才谁怕谁?大不了被轰出来呗。”
胡泽一想,难道出来一遭,看看就看看呗,俩楞小伙就前后相随来到了落香阁门前,那守阁门的是落香阁三小奴:诗奴,剑奴,酒奴。
落香阁奇葩之处就在此,魅力之处也在此,欲进阁门,只有两种途径:一种是交百两白银,一种是过三奴。落香阁是风雅机构,也是盈利之所,想进去要么你有白暮三大爱好“诗,剑,酒”的才华,要么你出“钱”。
所以有钱的进阁凑热闹,有才的也来此寻风雅,落香阁成立之初最出名的是两大才女:玉落,琴香。故合称“落香”,近几年阁内人员变动不少,又有两位才女从落香阁名扬京都:紫绡,青雀。
这四位是落香阁的主要收入来源,为愉悦四人豪掷千金的主有的是,但凡是想强行霸占乱来的都死的莫名其妙。京都人说:
玉落恍若画中人,琴香仙子抚瑶琴。
紫绡惊鸿踏歌舞,青雀一笑值千金。
那三小奴看门口来了两位公子,三小奴阅人无数,看小白和胡泽那身打扮便知是宫中的人员。
剑奴看背着剑,穿着东宫侍卫流光衣的小白道:“看两位这身流光衣,想必是太子的人了。只是眼生,想必两位公子是初来此处了,规矩还是规矩,要么交一百两入阁费,要么从我们三人中选一名通过测试。”
“这位是诗奴,皇家诗剑院的高人,这位是酒奴,曾一人喝倒了三大酒楼的酒师。我是剑奴,若是想凭耍剑入阁,与我过十招是最基本的资格。你们自己选吧。”
小白对胡泽说:“二胡,你打头阵呗,让他们也见识一下诗榜高手的才情。”
那胡泽执礼对诗奴道:“请赐教。”
那诗奴遂吟诗问道:“俗人不可来,芳阁自有度,诗奴今日告郎君,此是落香处。”
胡泽听这诗奴用了半阙《卜算子》令来责问自己,愈觉这落香阁风雅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俗人还真是答不出,可这倒是难不倒自己,除了小白那变态,自己还真没服过谁,稍加思索,回道:“来者自非俗,郎君亦有度。无心恋蝶解花语,偶入风尘路。
那诗奴听胡泽所对,大惊,恭敬回礼道:“公子高才,敢问大名?”
胡泽从颈上取下星月白玉佩交给诗奴,诗奴见此玉佩月纹下所雕文字正是:一,凌霄十年,皓天御制。诗奴恭敬的还回玉佩道:“在诗榜状元胡公子面前卖弄,小奴得罪了,不过规矩在此,有机会多讨教讨教啊。”
小白见胡泽轻松通过测试,亦施礼对剑奴道:“老不动手,剑都快生锈啦,今日愿讨教几招。”剑奴回礼后二人剑皆出鞘,须臾间过了五招,第六招时那剑奴依然无了还手之力,收剑道:“公子剑法,剑奴佩服,你进阁吧,请报上大名,改日定当求教。”
小白笑嘻嘻的道:“大名不敢当,叫我小白就行。”二人进了阁,方觉隔了一道门,阁内竟成了另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