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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有玄机 作者: 樽中卧月 字数:3146 更新时间:2017-02-03 15:09:00

第二章 医院惊魂

天地一片黝黑,没有半点光亮。

黑色其实是一种温暖的颜色,很自然的让人联想到床,而床恰恰是世间最温暖的地方。

穆沐昏死得很彻底,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睡得却很不安稳,不时挥动手臂,不知道想要赶走些什么,就像个正做着噩梦的婴儿。

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把自己封闭起来。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门,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衣服……穆沐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炫目的白。

此时正是夏日的午后,湿热的风在海面生成而后吹向城市,惊起一声蝉鸣,像是号令,所有的蝉都开始躁聒。

“这里是医院?……”穆沐很虚弱,声音有点沙哑,不知道是否与长时间的昏睡有没有关系。

“醒了?”一张俊俏的帅脸凑过来,“发生什么事了?治安送你来的时候你高烧40℃,整个人像块木炭,烫手!还好,我在值班,给你安排了床位。”

“初五,这世上有鬼吗?”穆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认出帅脸的主人。

初五,三十岁的大男人,精明高大的外表,忽闪着一双鹿一样的眼睛,清澈充满善意,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信赖。

他是穆沐高中时代的学长,在这远离故土的异乡,两个人理所当然的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发烧烧坏了脑子?”初五俯下身,伸出右手摸摸穆沐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不发烧了,怎么还说胡话?”

“我没胡说!”这几天恐怖的经历再次涌上心头,穆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听着穆沐磕磕绊绊的讲述,初五陷入了沉思。

他不怀疑穆沐所说的一切的真实性,作为一名急诊科医生,他见过太多非理性的东西。他也看得出来,穆沐的气场不正,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这个问题很难,难度等同于‘我是谁?’、‘我为什么活着?’,这属于宗教学的范畴,我只是个小小的医生,并不具备这样高深的知识,所以无法回答。” 接着初五的话锋一转,“我帮你请了假,你都瘦了。”

穆沐的心思显然没在这里,无精打采的“哦”了一声,打了个哈欠。

初五笑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猛烈的阳光顷刻之间倾泻进来,病房里满是太阳的影子。

他了解她,她喜欢阳光喜欢温暖喜欢热闹,在明亮的环境里很容易放松,会很大程度上恢复她活泼的本性,有利于心理调节。

“再睡会吧,我就在医生办公室,有事喊我。”说着,初五走出病房,然后轻轻地关上门。

穆沐的眼睑重于千钧,慢慢阖上。

“咔——咔——咔——”

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一步又一步,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半天都没有走近,走廊何时变得如此深邃而空旷?

整个房间充满了脚步声,地板上,墙壁上,玻璃上,床头橱里,耳朵里,脑海里……满满的全是。

呼吸声是自己的,咚咚声是自己的心跳。

接着,吱呀呀的滑轮声,反反复复,听起来明显就是活动的手术台被人拉过来拉过去。

门缓缓移动,有什么东西拉开了一条缝,正在向里面偷窥。

“咯吱——”

有老鼠?

不对,高跟鞋的声音混合着滑轮滑过地面的声音。

阴冷的风骤然刮起,病房里冷的像冰窟。

一个白色红色的影子飘进来,白的是浴巾,红的是血!

“穆——沐——,我——来——了——”冰冷的声音,沉闷又悠长,完全不像是从嘴里说出来的,反倒像是发自于胸腔,更像来自于地狱!

穆沐看清了那颗脑袋,长长的头发,一直被拎在手里,满脸血污——那个被砍掉脑袋的漂亮女人。

一只手爬上穆沐的脖子,坚硬而沉重,死死得把她卡在床上。

这是一只褐色的手,如枯死的树干,纠结干裂,带有一丝隐约的红,应该是干枯的血迹。

穆沐张大嘴巴,全身的力气都压缩到肺里,却没有吼出想象中尖利的呼喊,只有“嗬嗬”的怪叫。

她的脖子被那只可恶的枯手纠缠的死死的。

一阵窒息引起的眩晕,死亡与她的距离仅剩一步之遥。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她不想死!

于是,她激烈得挣扎起来。

双手死死抓住脖子上的枯手,身体不停的扭曲,宛如一条离开了水的鱼。

枯手的力量越来越大,穆沐被越缠越紧,身体都要被揉碎了。

巨大的痛楚让穆沐恢复一丝清明,她清楚的看到自己以不可思议的姿态扭曲在床上,就像个被随便拆散后又胡乱组装起来的玩偶。

这更加激起了穆沐的反抗,她用力摇晃着身体,病床也随之摇晃不已。

“嘭!”一声巨响。

病床仿佛风口浪尖的一叶扁舟撞上旁边的床头橱,上面的暖水瓶晃了一下,一头栽在地上,粉碎,水溅了一地。

听到声响的主理护士忙不迭推门而入,初五紧跟其后。

病房里的温度骤然升高,空气也暖了起来。

窗外,太阳魅力四射,天蓝得叫人想哭。

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有被揉皱的床单和粉末状的暖水瓶,以及病中的穆沐。

暖水瓶爆裂产生的巨响不但惊到了主理护士和初五,也惊醒了昏睡中的穆沐。

简单收拾后,主理护士适时离开。

“鬼压床?”初五皱皱眉,看着眼神散乱的穆沐。

“应该是。”穆沐有点绝望,灰心丧气地抬起头,看着初五,“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不用太担心,据统计百分之四十多的人都有睡眠障碍,俗话说的鬼压床只是其中一种。”初五安慰道。

“是不是要检查下心脏?”

“科学解释鬼压床是由于睡眠姿势不佳引起的血液循环问题,定期检查下身体总是有好处的。”初五很担心穆沐现在的状态,一个正常人不可能接二连三的遇到匪夷所思的事。他决定晚上在这里陪床。

老天,不可阻挡的黑了。

穆沐睡得极不安稳,总感觉自己睡在高高的崖壁之上,在即将睡熟的时候就有人会猛地推她,然后她就猛地坠落。

就这样半梦半醒着。

子夜,穆沐又一次惊醒,口渴的厉害,嗓子像着了火。初五已沉沉睡去,她不愿惊动他,一个人走出病房。

走廊静极了。

两侧的房间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整个急诊区死寂得像一座坟墓。

这不是医院应有的正常状态。

“咚咚咚!”三记重锤敲击鼓面,穆沐依稀知道这是鼓乐队叫鼓,紧接着喧天的锣鼓点合着唢呐的古曲突兀响起。

孤独的路灯散发着惆怅的光。

月亮张开腥红的眼睛。

穆沐透过窗户望下去……

三个穿红袍的乐手,走在最前面,一人击鼓,一人敲锣,一人吹着唢呐,冲着天吹。

三个穿绿袍的轿夫,戴着古老的帽子,轻松抬着一顶鲜红如血的大花轿,缓缓前行。

三个穿红裤子绿褂子的丫鬟,在花轿后面紧紧跟随。

如今,很多年轻人结婚,已经不追求奢华和铺张,而是喜欢传统的婚礼形式,更节省,更别致,更隆重,更喜庆。

可是,穆沐觉得有点奇怪,哪有午夜娶亲的?并且是在医院里。

他站在六楼,却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这九个人的脸孔,甚至有几条皱纹,哪有颗痦子。

穆沐很好奇,下了楼,追了过去。

追上走在最后的丫鬟,礼貌的问:“小姐,这么晚了,这是谁家结婚啊?”

那丫鬟好像没听见,继续缓缓朝前走。

穆沐感到很诧异,便不再发问,继续默默尾随。

迎亲队伍一直在月光下行进,终于停在一个院子的门前。

大门外,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大门内,烧着几个香炉。很多人等候着,花轿一到,鼓乐喧天,鞭炮齐鸣。

轿夫卸下轿梁,空手抬着轿子,走进院里,跨过一个火盆,放在正房台阶上。

一个女子,撩开轿帘,婷婷袅袅走下轿子。她头戴风管,身穿霞帔,顶着红盖头,慢慢走进正房礼堂。

其实,穆沐并没有看到大门上的三个血红大字——“太平间”。

她混在人群里,踮起了脚尖,紧紧盯着新娘子,想看明白她的长相。

一个执事模样的的人高声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穆沐惊呆了——只有新娘一个人拜天地拜高堂!

执事又喊:“夫妻对拜——”

新娘转过身,对着空荡荡的身侧微微鞠躬,好像对面真的有一个人似的。奇怪的是每个宾客都眼含祝福,笑吟吟得看着,似乎没人注意到新郎缺席。

按习俗,三拜之后,新郎将用一根包裹了红纸的秤杆挑下新娘的红盖头。可是,新娘的盖头居然自己滑落下来……

这时候,执事用最热烈的声调喊道:“礼成——”

很快,众人把新娘拥进了洞房。

穆沐的目光穿过晃动的脑袋,朝洞房里望去——

里面只有一个铁柜子,明晃晃的,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有丫鬟打开柜子,拉出一个黑色的袋子,拉开拉链。

新娘满脸幸福的笑容,钻了进去。

又有人提着一把亮闪闪的刀,轻轻的割向新娘的脖子,顿时有鲜血迸出,像喷泉……

丫鬟将袋子拉链拉好,推进柜子,然后又将柜子盖上。

刹那间,洞房里寒气逼人。

穆沐蓦地醒悟过来,这里不是人间……

作者的话
樽中卧月

更新有点慢,写的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