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

程新不知肖逸凡其用意，不明所以地摆摆头。

“她就是你嫂子。”肖逸凡说得云淡风轻，还拿起桌上的茶杯凑到嘴边细细地品着。

程新纯纯地应道，“那很好啊，嫂子找到了这里就是没走丢……”反应过来后却是犹如一声春雷贯耳，第一反应就是颤巍巍地偏过头，声泪俱下:“嫂子啊，我的嫂子呀，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嫂子你就把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当作是一个屁，全都放了吧。”

“你刚才又跟她乱说什么了？”肖逸凡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程新眼眶含泪，楚楚可怜。

“知道你错哪了吗？”

“知道！以后跟美女搭讪的第一件事就应该问名字！”

“别再骂他了，刚才还是他带我进来的呢。”林可看不下去了，程新可怜的样子直戳林可的同情心，就忍不住帮程新说说话。

“嫂子，还是你最好了。我就说我们投缘了吧，不然怎么你是我嫂子呢。嫂子我好难过肩膀借我靠靠……”

“出去！”肖逸凡打断了程新的喋喋不休，程新这次终于明白了老大是让自己出去了。丢下一句“嫂子再见！”就冲出去了，一刻也不敢再待。

“你先坐一会儿，我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处理马上就好。”肖逸凡拿出一瓶酸奶递给林可，林可接过说:“没事，你先忙，我随便看看。”

林可就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肖逸凡认真工作的样子也入了迷。想着，未来如果也有这么一天，可以这么一直静静地陪着对方，该多好。

肖逸凡处理好手里的事情，才抬头便能看到沉浸在思绪里的林可，好像这丫头越来越容易发呆了。肖逸凡轻笑，拍拍林可的肩膀。“醒醒，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可思绪被打断，迷茫的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娇憨的样子惹得肖逸凡又一阵笑。笑声惊醒了林可，林可看着眼前这人，这画面，总是美的。夕阳无限好。

肖逸凡率先下楼，林可跟在后面。季甘远远地看到肖逸凡立马立定站好，打招呼说:“老大。”

林可抿嘴偷笑，季甘这孩子太萌了，还有，干嘛一直老大老大地叫，搞得像是黑社会似的。

肖逸凡淡淡地应了声，说道:“不用再站了，回去吧。”随后又指了指身后的林可说:“这是你嫂子，以后都记住了啊！”

林可来不及害羞就看到季甘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乖弟弟，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又不会把你们老大给吃了。

俩人并肩在路上走着，肖逸凡突然出声道:“本来下午是想去接你的，走不开便叫黑仔去了，没想到还是没接到你。不过，你既然没迷路就最好了。”

林可面露窘色，解释道:“以前走过。”

“哦，怪不得。”林可听到肖逸凡这么说着脸色更红。

“不管下午黑仔跟你说了什么都不要信。”

“呃？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

“差不多吧，”林可还是一脸疑惑，肖逸凡只好继续说着，“他是跟你说我人格分裂还是说我有隐疾？”

“啊？”林可惊讶地叫出声，肖逸凡赏了她一个大白眼，“当然不是真的。”随即又补了一句，“他就这样，习惯就好。”

林可听了内心都在颤抖，程新他这是什么奇怪的嗜好？

“不过这样也好，多亏了程新这么做，来烦扰我的女生数量明显减少。”

“来找你的女生有那么多吗？”林可故作不屑地问道。

肖逸凡看了林可一眼，才谦虚地答道:“还好。”

林可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打断了俩人之间的对话。林可接完电话后，神情有些为难。

“出了什么事吗？”

“那个，思雅说让我现在立刻去找她，她有话要跟我说，好像很急的样子。”

“那就去吧，去哪？我送你。”肖逸凡淡淡的说着，脸色没有一点不自然。

林可心里有些愧疚，原本答应了跟肖逸凡去一个地方的，可是罗思雅那边好像很急的样子，现在看来是去不了了。“对不起，那个地方我们改天再去吧。”林可有些试探地说出口。

肖逸凡轻笑，“记住，永远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想做任何事也好，只要你开心，我都能满足你。”

俩人来到SUNDAY餐厅，餐厅环境很好，门口两旁还有绿化带，采用的是欧洲复古风格建筑。

林可一眼就看到罗思雅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林可高兴地喊了声思雅的名字，就拉起肖逸凡的手快步朝罗思雅走去。肖逸凡任由林可这么拉着，脸上尽是宠溺的笑。

俩人走到罗思雅面前，罗思雅看到肖逸凡却脸色一变，她扯过林可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

林可有些想不明白，只是也学着罗思雅的语气小声地问:“怎么了？他不能来吗？”

“小可，你们要吃什么？我去点。”肖逸凡看到眼前俩人当着自己的面窃窃私语，良好的修养使他没有露出不快，反而知道她们要说的话自己不便在场，便主动找借口离开了。

林可有些歉意地看着肖逸凡，肖逸凡露出一抹笑意摇摇头便走开了。

罗思雅一直注意着俩人的互动，脸色越来越难看。原本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现在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怎么了吗？”林可看到自己的好友脸色很不好看，不由得也担忧起来。

“我问你，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吗？”罗思雅说得极缓，一字一字地问出口。

林可知道罗思雅不会说些莫名其妙的废话，心中也闪过不好的预感。喜欢他吗？当然是喜欢的，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受他影响却那么深。林可目光搜寻到肖逸凡，肖逸凡正在点餐台和里面的人说话。那张脸很严肃，不苟言笑，但也却可以很温柔。做事永远那么有条理，不像自己迷迷糊糊……

林可回过神来，才坚定地回答道，“嗯，我喜欢他。”

“不可以，你怎么可以喜欢他，他……”罗思雅急得不行，林可怎么能喜欢肖逸凡！既然她知道了肖逸凡接近林可的目的就一定要阻止，不能让自己的好友受伤。可是正要说的话被林可打断，罗思雅疑惑地看着林可。

“你下面说的话，会影响到我跟他之间的感情吗？”林可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出口。

“是……”罗思雅不知道林可居然会这么痛苦，林可颤抖的声音让罗思雅的内心似乎也跟着颤抖起来，她忽而有些不忍将事实说出口。

林可没有再说话，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罗思雅也是沉默，静静地等着林可。

罗思雅望着窗外的一棵老树，老树因清晨的霜降而显得湿漉漉的，一只细小的丝下吊着一个黑色蜘蛛，蜘蛛一边收丝一边往上升，它升得很缓慢，偶尔有寒风吹来，下头的蜘蛛也随着风摇曳，丝的另一头连接着老树的枝干，那蜘蛛丝好比是风筝的线，但却细得好像就要断了似的。蜘蛛爬得很艰难，罗思雅却不能上去帮一帮。就在蜘蛛就快要到达枝干的时候，林可终于开口了。

“思雅，知道吗？我早就想到过，他不是真的喜欢我。不是因为这一切来的太快，而是因为我不相信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会喜欢这么一无是处的我。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漂亮的，有才华的，而我，若说我有什么优点，那也只剩下‘校长的女儿’这个头衔了。但我知道这种东西，他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么会稀罕！”林可无奈的声音低低地说着，“但我心里还是怀着希望，可是现在照你说的话看来，那一丝希望也是不存在的。”

“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好轻松。”林可声音突然豁然开朗般明亮起来，面对思雅疑惑而担忧的眼神，林可忽而一笑，继续解释道:“我既然知道了他并不喜欢我这个事实，我就会尝试去接受，也不用再自己骗自己了。我不管他是什么目的，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不会伤害我的！我喜欢他，在我跟他难得如此接近的日子里，我也会努力让他发现我的好，然后喜欢上我！”

“至于他有什么目的，我觉得不重要。”林可笑着说着，却在心里对自己说:不是不重要，而是不敢知道。

“可可，你真是傻……”除了这句话，罗思雅不知道再该说什么好。

“思雅，或许等你喜欢上一个人你就会明白我了。我愿意被他利用，就怕我没用。”

俩人好久都没有像这般交换心事了，互相说出来心情都开朗许多。

“对了，思雅，你有喜欢的人吗？”

“嗯。”罗思雅应着，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不要随便说一个女人不温柔，那是因为她还没遇到她喜欢的人。

“真的吗？那个人是谁？他喜欢你吗？”初听到思雅说有喜欢的人，林可又惊讶又兴奋，也迫切希望好友能够幸福。

“可可，以后再告诉你好吗？现在，他是个秘密。”

“好吧，看来那个人他也不知道吧。不过，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去告诉他，让他知道你喜欢他，如果他刚好也喜欢你，那你们俩就可以在一起拉！如果他不喜欢你，那就赶紧忘掉他算了，别让自己这么痛苦了。”

“可可，你太天真了。”罗思雅叹口气，目光投向天边。“有时候，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互相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算了……这些都是我们小时候的思维模式，越长大就会发现越无奈。人就是个复杂的动物。”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告诉他，难道你要一直这样下去？”

“该告诉他的时候，再告诉他。”

“哎，真是搞不懂你。”林可也跟着叹了口气。

“可可，你也该学着长大了。”

“什么？难道你觉得我还没长大吗？”林可疑惑，浑身上下地将自己瞧了一遍，不解地望向罗思雅。

罗思雅看到林可滑稽的模样，忍住笑，说道，“是，你在我眼里还像个孩子，我相信在范礼止，周子谦眼里也是这样。”

林可听了有些泄气，自己都十八了，在朋友们眼里居然还是个孩子，真的是有点丢脸。林可学着罗思雅的样子，也将目光投向天边。

冬天快到了，天空的颜色一直灰蒙蒙的，像是被炊烟笼罩住，干枯的树木上伶仃的叶子被寒风拍打着。好久，林可才开口，“思雅，我好像能感觉到你心里的那种疼痛与无奈了。思雅，你说这样品味其中滋味就能算长大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还要长大干嘛？何不做一辈子的老小孩快快活活？”

林可的话让罗思雅陷入了沉思。

“可可，我不会再阻止你们在一起，希望你们幸福，也希望我今天做的决定是对的。”

“走吧，进去吧，肖逸凡也该久等了。”

当林可罗思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肖逸凡正在跟一个男人交谈。林可走近些才发现，那个男人就是南宫，才忽然想起，这个SUNDAY餐厅不正是南宫的餐厅吗。

“……你好好照顾她，我相信你……”南宫对肖逸凡这么说着，俩人看到林可靠近，都很默契的停止了交谈。

林可莫名其妙，“你们在说什么呢？”

肖逸凡微微笑，“男人的话题。”

林可见肖逸凡不好对付，就看向南宫，“南宫，我知道你最老实了，你说！”

南宫涨红了脸，转移话题说道，“林可，谢谢你们能来我的餐厅，我很高兴，你喜欢吃什么？我亲自做给你吃。”

林可见南宫也不愿说，只好就此作罢。

另一边，范礼止按照平常和林可的小习惯，一放学就到马克思雕像下等林可，然后俩人一起回家。可是怎么也没等到林可。打电话林可关机，又怕自己刚刚一走开，林可就来了反而找不到自己，索性就一直站在雕像下等。等到自己都差不多变成一块石头的时候，范礼止才觉悟般冲到林可教室。范礼止喘着气问道教室里自习的人，“同学，请问林可在吗？”

“不在，林可刚放学就走了……”不等别人说完，范礼止又等一般的飘走了。

某同学还在喃喃，“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找林可。”

罗思雅接到电话，和电话里说了几句后抬头问林可，“你手机没带吗？”林可掏掏包，拿出手机，“带了啊，不过没电了，奇怪，刚刚还有电的啊！”

罗思雅白了林可一眼，把自己手机递给林可，“范礼止找你都找疯了，大小姐，快点告诉他你没事救救他吧！”

林可接过范礼止的电话，电话里，范礼止各种哭述自己是如何在寒风里，马克思雕像下立定了几个小时，又是如何满校园里苦苦找寻林可无果。林可只好告诉他自己一群人在南宫的餐厅，让他自己赶快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范礼止到达后，五人一起还算开心的吃完了一顿饭。除却范礼止看向肖逸凡的目光一直是幽怨的，其他一切都是美好的。

“哼！姓肖的，把你手机号码报给我！”范礼止语气真的是很不客气。

“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样。”肖逸凡替林可理了理碗里的鱼刺，并未抬起头看范礼止一眼。

“你……”范礼止被肖逸凡气得说不出话，肖逸凡却接着说，“不过，看在你照顾小可这么久的份上，就给你吧。”

范礼止反驳，“我本来就是为了可可，才要你手机号的好不好。”

“原来我的手机号就能让你把林可给卖了。”肖逸凡悠闲地说着。

范礼止气极，“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别忘了林可还不是你的……”

“什么意思？找不到林可就打我电话查查岗嘛。”肖逸凡堵住范礼止的嘴。把范礼止气得要死，自己却还是慢悠悠的样子。

“你知道就好！还有，不许欺负可可！不然我……”范礼止知道自己跟肖逸凡斗嘴就是找亏吃，也懒得回嘴。气闷闷地说着。

“我当然不会欺负小可，我还要好好照顾她！”

“你最好说到做到！”范礼止说得凶，还颇有些威胁的语气。

肖逸凡没有再接话。

饭后，众人告别，罗思雅说还要在南宫餐厅里坐坐，不跟林可他们同行。范礼止也说待会儿还有事，不跟林可一起回家，护送林可回家的任务就交给肖逸凡了。

南宫朝林可挥挥手，大喊道:“小可你一定要幸福，欢迎你下次再来玩，我永远给你免费！”南宫傻气的样子让林可笑出了声，心里却感动极了。

思雅说:“可可，我不会再阻止你们在一起，希望你们幸福，也希望我今天做的决定是对的。”

礼止说:不许欺负可可！”

刘妈也说过:“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小姐你能天天都能笑得这么乐呵呵的，我就知足了。”

就连南宫也说:小可你一定要幸福！”

林可很感动，有这么多爱她的人希望她能过得幸福，她林可怎么敢不幸福。林可望了望身边的男人——他很优秀，我会幸福的。

范礼止手里握着肖逸凡的手机号码，想着肖逸凡说的话……

“我知道你刚才是因为小可才给我面子才没有让我很难看。不然，以你`显赫`的身份，我可能连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我还真不怕你。”

“别掩饰了，我知道你讨厌我。因为我也一样不爽你。”

“你以为你是宠她，爱护她，而她现在连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

“为什么你有优越的家境反而让你更加愚蠢？。”

“别说你永远可以在她身边保护她，总有偶然的一天！你能保护她一辈子吗？”

“怎样才是为林可好？这几天的突发事情也够你好好想想了。”

“我会保护她，但与你方式不同。”

———

“南宫，刚才你和肖逸凡说了什么？”只剩下罗思雅和南宫俩人，罗思雅还是忍不住问。

“我让他好好照顾小可。我说，说……我也喜欢小可，但是我不会去破坏小可的幸福。”

“你真的喜欢可可？！对不起南宫，如果那天晚上我没带你去……”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爱情这种东西说来也挡不住。我还得感谢你！”

“那你真的就这么放弃了？”

“只要可可开心就好！”

若说爱情是一场战争，南宫则是一开始就避开了硝烟，不属于自己的，争也争不到。

“小可，到家了，快进去吧。”肖逸凡将林可送到了家门口，却不肯多踏入一步。

“嗯！你回家路上也小心。”林可说完，就转过身准备关门，却又被肖逸凡突然申过来的手挡住。林可见夹到了肖逸凡的手，吓得赶紧松开门。

“林可，我有话要说。”肖逸凡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再跟林可谈一次。

“什么事？”

“你认为我能给你幸福保护你吗？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林可只是望着肖逸凡不说话。

“你知不知道南宫喜欢你，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他一定能很好的照顾你，你也没必要跟着我。”

“可是我喜欢你。而且你说过的，你也喜欢我……”越到后面林可说话声音越小，似乎自己也不自信。

“进去吧。”肖逸凡丢下这一句话就走开了。

剩下林可一个人现在夜空下。明天又会是什么模样？

“我不想求你爱我，但至少让我努力一把，等你来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