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

各种冰冷的仪器被安放在苏浅的身体上，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地回荡在的耳边，像一把刀，在心上慢慢的划，疼的鲜血淋漓。

各种情绪在空气里交织着，像一张巨大的网，紧紧地勒着让人无法喘息。护士每一个小时都会进来查看，然后都是摇着头离开，看的房间中的人紧张的无以复制。

齐念的办公室里，深绿色的手术服还没有换下去，满脸的泪痕还清晰可见，CT片夹在荧光板上，厚厚的写满字的纸张铺在桌子上，还能依稀的的看见一些字……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长久的沉默后，邵阳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看向了坐在沙发上带着眼镜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齐念再国外的朋友，对于家族遗传病有着很多的临床经验，这次应齐念之邀回国诊治苏浅。

“其实苏浅这样的病历真的很少见的，而且也没有治愈史，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断的在病情中摸索治疗的方法。可是，苏浅这次伤得很不是时候，苏浅造血系统的造血功能已经减退了，这次又是大出血，所以……”沙发上的男人轻声说着，语气里带着微微的伤感。

他会回来不仅因为和齐念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他也想看看不同的病历，为以后的家族遗传病多做一些能做的，虽然看多了死亡，但是还是无法做到不动容，尤其是，苏浅是正直青春年华的时候……

“小浅就算这次能醒过来，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保守估计，最多到明年的夏天，高考之后。可是，天意永远都是难测的……”齐念哑着嗓子出声，却说不下去了。

坐在她身旁的程杰拍着她的肩膀，说不出安慰的话。

“那现在我们能做些什么？”环视着屋子里的所有人，邵阳的眼睛落在的沙发上的男人的身上。

“按照苏浅的要求，做她想让你们做的事情，安静的陪着她就好了。”男人直视着邵阳的眼睛，轻声说。

已经不知道这是什么时间了，似乎有很多人和自己说过话，但是除了病床上面色苍白的苏浅外，戈毅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人。全世界似乎在自己看到苏浅到在血泊里的那一刻就安静了，像是小草在地底发芽的过程，无声却伴着不容忽视的疼痛。

心在身体的左侧钝钝的疼着，如果自己当时和她一起去是不是就不是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如果自己强硬一点要她等在原地是不是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心中想过千万种不是，可是最大的不是已经发生了，自己却只能这样站在这里看着，帮不上一点点的忙。

苏浅的脸还是眼前晃动着，生气的，开心的，调皮的……但是也都是漂浮在自己的眼前，最真实的人却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会再和自己斗嘴，不会再数量自己的不是……

小浅……

“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再来。”

这样的戈毅看得所有人都难过。每个人都劝过，可是戈毅都像是没听见一样。出了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很难过，但是每个人也都明白，最难过的应该是戈毅，毕竟苏浅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受的伤。

“我想再等等。”就在邵阳以为戈毅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戈毅开了口，依旧是沙哑的声音，听在耳中，钝钝的疼。

东方初岚站直身体，看着戈毅，眼中是满满的心疼和难过。自己和他说话，他都像是没听见一样，现在……

“医生说，小浅今天是不能醒来的，我们明天再来吧。”拍了拍戈毅的肩膀，邵阳说。

“那我，明天再来。”犹豫了一会，戈毅点点头。

邵阳转头看向东方初岚，然后在戈毅一步三回头中，被东方初岚拉出了病房。

“你也回去吧，你们不能都不去上课，戈毅是不可能去上课的，但是你得去，课不能落的太多。”看着邵阳看向自己，安景先开口。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那你自己小心点，我明天下课来看你。”知道安景的脾性，邵阳也不再说什么，看了看还在昏迷的苏浅，也只好离开了。

这座城市的冬天在大雪纷飞中加重了气息，马路上的行人开始变少，公交车站的等车的人明显增多了，城市银装素裹着，像是童话里的世界。

苏浅在第三天的时候醒来，脸色苍白的接受医生的检查，眼神不时 的看向外面，对上戈毅焦急的眼神时，微微的扯动着唇角，有气无力。

“苏浅的情况还好，好好的修养，养好伤口就可以出院了。”检查的医生出来时，对门口的等着几个人说。

“真的么？”对苏浅频繁住院的事情的疑虑，安景下意识的开口问。

“真的没事了，苏浅只是贫血，没有别的事情。”医生安抚的笑笑，然后离开了。

戈毅已经进病房气看苏浅了，安景看着离开的医生，把疑虑放在了肚子里，现在就等着寒的消息了，她可以先等等。

“我真的没事了，别担心了。”病房里，苏浅有气无力的安抚着戈毅。昏迷的这几天让苏浅体力下降到了最低，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

“对不起，如果我当时和你一起去就好了。”握着苏浅的手，戈毅几乎红了眼睛。

“傻瓜，没事了。”轻轻的摇着戈毅的手，一想到因为自己的伤，戈毅一直自责着，苏浅的心就一阵阵的疼。

“小浅才醒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倚着门的安景虽然很不想打扰两个人，但是苏浅现在的身体真的不能太累了。

“安安，我没事的。”视线越过戈毅，苏浅笑着看向门口的人。

“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你先休息等你好了，我们再说。”戈毅也在苏浅醒来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将苏浅的手放进被子里，轻声说。

“嗯。”体力不支的苏浅轻声答应着，不一会就睡着了。

“戈毅，出来一下。”看着苏浅睡熟，安景轻轻的招呼着戈毅，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看了看已经睡熟的苏浅，戈毅重新给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跟着安景出去。

扬了扬手中的的手机，安景笑的冷酷。“刚刚找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朋友，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当然。”自从知道了安景的另一面，戈毅对安景就有了另一种认识。现在安景这样说，应该就是……